觉明寺外,熙来攘往。
香客们从绵长的石阶上拾级而下,手秉着香烛,满面虔诚的三步一叩首。
梵音缭绕中,木鱼声声而起。
和着那石阶上身着缁衣,手执笤帚正于阶前挥扫的小沙弥,任谁看了这副光景都只觉内心平和安宁。
石阶之上是香火鼎盛的觉明寺,可顺着觉明寺台阶再往下走,却又如画卷般移步换景,徐徐展开。
只见台阶下的路两旁店铺林立,人声鼎沸,摊贩们沿街叫卖,用各色新奇的货物招揽着行客。
这里便是整个顺天府中最热闹的地界,百姓们惯常叫做“沿儿街”。
沿儿街北角有一家出了名的馄炖摊,虽坐落于街角一隅,可还未到午时便已是客满盈门。
店主老徐为了压住半白的头发总戴着一顶略显破旧的六合帽,平日里他和妻子一个负责揉面调馅儿,一个负责包馄炖熬汤,两夫妻虽年岁颇大,可手上的功夫却是麻利得很。
只见不一会儿,那老徐便喊着“客官,馄炖来咯”将盛满馄炖的瓷碗摆在一位食客面前。
碗里的馄炖皮薄如纸,晶莹剔透,裹满馅料的馄炖沉在用筒骨熬制的鲜汤中,只随意撒些小葱便已是香飘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动。
那食客冲着老徐扬起一个明丽笑容道:“多谢!”
老徐本欲搁下碗筷便转身去继续忙活,但骤见那公子螓首微颔,望之宛如青莲谪仙般隽美,本已转过去的一双腿脚又绕个弯儿转了回来。
老徐用腰上绑着的汗巾擦了擦手,笑问道:“客官看着眼生的很,似乎是第一次来吧?”
那客人今日着一件晚波蓝的长衫直裰,腰斜一条穿了宝珠的玉色腰带,脚踏丹履,手拿柄绘了山水的骨扇正在轻轻扇风,那动作可谓是风流潇洒,贵介行藏。
虽是坐在小摊前破旧的榆木椅上犹可见那客官风度翩翩,琼姿皎皎。
倒也不怪老徐头撇下一锅待煮的馄炖驻足闲聊,任谁看见这样一位谪仙般的贵客,都是要上前攀谈一番的。
那食客闻声笑说道:“正是,早便听人说这里味道不错!虽还未尝,可闻这香气便可知旁人说的不假。”
老徐一听这神仙般的人物也夸赞自家的手艺,不由喜笑颜开:“客官别看小老儿这摊位小,可这馄炖的手艺却是祖传下来的。京中有不少官老爷都爱吃的很呐!昨儿个那皇城中的万岁爷身边的护卫大人还曾……哎哟!”
老徐话还说完,便被他家媳妇一把揪住了耳朵:“说说说!你这老头子啰嗦个没完了?那馄炖汤可是我熬了一夜才出的成色!你站在旁边啰嗦,还让大爷吃不吃了?快揉你的面去……”
他家媳妇吼罢老徐头便转回头朝着那食客柔声笑道:“大爷快尝尝!冷着吃便不好了。”
那年轻公子点了点头,笑看着二人一路吵嚷着回了摊位上继续忙碌了。
他低头望向那碗里香飘四溢的馄炖,只用勺子将薄薄一层油皮搅开却并未品尝,只坐在原处又将目光投向了馄炖摊对面一户卖绢子的铺子中。
这间铺面不大,和馄炖摊一样处于沿儿街的偏角一隅,但许是因老徐家的馄炖生意引来的食客太多,从馄炖摊上走出去的十个人中总要有三四个去绢铺里逛逛消消食,因而那铺子里的生意并不算冷清。
从这公子坐着的位置向那边望去,恰好能看见其中的景象。
只见铺内摆满了各种绣满时新花样的绢子,有一着湖蓝色衣衫的妇人正在铺内忙碌着招呼客人。
那妇人时不时与客人说笑两句,显得性格十分爽阔,才不到片刻,那客人便买下了几张绢子付钱出了门。
那妇人出门相送客人,一抬眼,恰好与对面的人对上视线。
只见她那副神情是又惊又喜,用手捻着裙角,也不顾街上还有未干涸的雨水,三两步淌过那泥水便来到了混沌摊前。
她惊喜道:“恩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被那妇人称呼为“恩公”的俊俏公子哥儿笑着指了指面前的碗:“我来吃碗馄饨,顺道看看你。不过……燕儿姑娘,前几日不是说好不准再叫恩公了么?”
那妇人霎时便涨红了一张脸:“恩公……齐公子说的是,是妾身又忘了。”
自那日齐衍舟得重安帝授意在大殿之上逼问李州背后是何人指使,李州却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肯供出之后,已过了半月有余。
重安帝虽当时只是神色倦怠的看了一眼地上已无声息的李州,道了句“将这脏东西拖出去”,但据传言所说,重安帝在回了宫里之后,连平日里最爱用的一方砚台也给摔成了两半。
龙颜如此震怒,天子脚下之人自然要受些苦楚。
皇帝先是拿后军都督府左右两位都督开刀,训斥二人管教下属不力,竟至军府衙门里出了这样的腌臜事。
重安帝罢黜了他们的官职,但左右两位都督毕竟是三朝老臣,皇帝在最后多少还是略给了两位老人家几分薄面,明面只道是“告老还乡”但实情如何人人皆知。
再者便是秦氏与秦富二人,秦氏就不必过多赘述了,此妇人恩将仇报毒如蛇蝎,所行恶事罄竹难书,先是处以鞭刑八十,刺青后沦为奴籍便发配极南之地——崖州了。
其子秦富因军户一事,本该按北周律法处以极刑,可因年岁尚不足十四,便因此逃过一劫。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秦富最终被剔除军籍,与秦氏一同在面上刺青沦为奴籍。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秦氏作恶多端得了现世报,秦富去往的地方竟与秦氏南北相隔,发配到了北周极北之地最为苦寒的娥房岭,母子二人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
而本案案犯李州因杀害何翠儿与锦衣卫伍声,本该是处以碟刑,可因他在大殿之上咬舌自尽,便判了五马分尸,将尸|首悬挂于堑口以儆效尤。
而促成本案的始作俑者——北周朝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却如本无风雨的海面般波澜不起。
如此,虽仍有些遗憾,但杀害何翠儿的凶手、荼毒何燕儿的禽兽与那致使何王氏悲惨一生的几人都已悉数偿还。
倘若死者泉下有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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