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檀很少哭,可此刻却是哭得停不下来。
爷爷若不是来接她,便就不会半路遇上袭杀,也就不会因此过世。
她没有多说话,顾屹安却明白她的愧疚和痛苦。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心里头堵得很。
宁楚檀这一日过得紧绷,此时更是哭得乏力,不过须臾,就昏昏然得闭眼睡去。
顾屹安给人盖上被衾,掩了掩被角,看她带着斑斑泪痕的小脸,又去拧了一把干净的毛巾,小心地拭干净。等她睡得平顺了,他才起身走出门去。
门口站着佩姨。
“三爷。”佩姨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了一眼。
“我先下去给老太爷上柱香。”顾屹安颔首。
悼念的香烛还没敬上,不合规矩。
一点红光在香头闪烁。
在灵堂上守着的明瑞对着顾屹安躬身回礼。他偷偷打量着顾屹安,想问他,与大姐的关系,却又不敢开口。况且,大姐同孟家定下了婚约,便就是有什么关系,怕也只能是没关系了。
他是性子绵软,可不代表脑子不灵光。
今日府中这一出闹戏,不论是到场的孟家,还是强硬的宁楚檀,都认下了婚约。
宁家也需要这一门婚约,至少现下需要。
“三少爷短时间内就不要出府了。”顾屹安叮嘱。
有人在针对宁家。
孟家派人在宁府,宁三少不出门,便就是安全的。
明瑞点了点头。
在顾屹安准备上楼的时候,他小声开口:“三爷,你会帮阿姐的,是吗?”
宁家的困境,以及宁楚檀的为难,明瑞看在眼里,只是他帮不上分毫。
他想着,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添乱。但是,他还是希望有人能够帮帮姐姐,比如这位‘玉面阎罗’。
顾屹安对上明瑞的双眼:“是。”
堂中有风穿梭,香烛的味道漫在夜风中,细细地扑了顾屹安的一身。
他转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探员韩青走近,眼中透着焦虑:“三爷,该走了。要不然......该不高兴的。”
顾屹安是从江家出来的,来宁府悼念可以,但不该待这么久。韩青是明白江雁北的性子,这才催着顾屹安离开。
而宁家的祸事,三爷不该插手。
宁家和孟家,两家若是因此倒塌,江雁北乐见其成。他不会想看到有人施以援手的。
只是,道理,三爷都懂。他话语里没点明的担忧,三爷也明白。但是他劝不动的。
顾屹安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是一柄十分漂亮小巧的绍尔M1913,德国产的□□械。他将里头的七颗子弹全部退出,仅剩空枪。
他伸手递过去:“把这枪给云乔小姐送过去,开车接她到济民医院。”
“明早,你派人去请邓策来警局一趟。若是他不来,你就说曼妮小姐已经在局里等着了。”
韩青沉默应下,接了枪就往外走。他知道,顾屹安出手,便就是要替宁家解围了。
三爷出手,事情就没有摆不平的。然而,这事儿,凶险得很。
顾屹安往楼上走去,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宁楚檀。
她睡醒了,也没睡多久。双眼红肿,望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
顾屹安牵过她的手回房,给她倒了热水,递到她手边。
宁楚檀捧着水杯。
“怎么不派人去警署?”他问,“或是让人来寻我。”
“家务事。”她的声音沙哑。
她总是要面对的。
慢慢往上冒的热气将她的面容笼罩,朦朦胧胧,看不清。
“我想去医院。”
她想要去看看父亲,还有二弟。他们的情况,究竟如何,她还不清楚。
“好,你再喝点水,暖暖身,待会儿喝半碗粥,我送你去。”顾屹安将佩姨送来的清粥放在桌上,轻轻搅动着。
清粥的热气一点点散去,等到没那么烫了,他才放下勺子:“不烫了。”
宁楚檀垂眸,拿起勺子。一口一口香糯的粥入了嘴,空荡荡的胃里有了东西,整个人也没那么发虚。她打起精神,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颓然。
“宁家,以后是我当家。”她停下喝粥的动作。
爷爷对她的教导本就是比照着宁氏继承人的方式进行的,前几年明哲的身体还没那么差,爷爷对明哲还是有所期待的。
及至两年前,明哲大病一场,身体是每况愈下。爷爷才彻底转了心思。当时,不是没想过以后召赘婿上门,只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与他们门当户对的,定是不会允许的。而那些清贫人家,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会否养出一匹白眼狼?
若是如此,还不如寻个体面而又家风严谨的人家。至少对方要脸。况且,她不是没有兄弟,只是兄弟不得力。搭个得体的亲家,宁家也是能够平平顺顺地过下去。
孟家,就是宁老太爷的选择。
宁楚檀明白,她也很清醒。
她靠近顾屹安,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在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心而又轻柔,好似在哄三岁孩童。宁楚檀眼中酸涩,她闭了闭眼,闷闷地道:“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
不然,她会舍不得的。
轻拍的手顿了顿,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她似乎听到顾屹安开口说话,但是却又轻微地听不大真切,像是一阵风。
风拂过耳畔,温温柔柔。
“别怕。”
不论是宁家的麻烦,还是孟家的,都能处理。
从宁家出发去医院的时候,是半夜,黑漆漆的,天上看不到星光,厚厚的云层将所有的光都糊住了。
医院里的气氛透出一丝莫名的紧张。
宁父在昏睡,宁楚檀就先去看明哲。
明哲孱弱地倚靠在床上,他是单独的病房,特地选的最为清静的尽头处的房间。
宁楚檀入了屋子,便就给明哲把脉。
明哲还不知道宁楚檀平安脱险,现下见到人,愣了少许,才颤声道:“阿姐,你回来了。”
她把脉的手略微停顿,指尖不由自主地发抖。
沉浮飘絮,脉呈死相。
他活不久了。
宁楚檀假作自然地给他换了只手搭脉:“放心,阿姐回来了。平平安安的。”
她的喉咙里仿若是塞着一团棉絮。
明哲并不在意,他也是学医的,自己的身体自然清楚。在宁楚檀未归之际,他一直提着心,如今见着人平安,可算是松了口气。
“人都要死的。就是早点晚点罢了。”明哲坦然一笑,“况且,我也不是现在就死。”
他还有心情说笑,语调上勉强轻松。两年前的重病之后,他就对自己的寿数有了前瞻,今朝这一出发病,更是雪上加霜。‘明哲保身’,然而他怕是活不到成年。
宁家,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若是死了,阿姐该多累。
“顾屹安送你来的?”他又问。
宁家灵堂上发生的事,他已经得了消息。
宁楚檀的手悄然松开,药医不死病,她学医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人,医生是救不了的。
对她而言,眼前的至亲,便是如此。
她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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