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如月认命般地摇了摇头,端起灶台边上的一壶热水走进屋。
她和阿叶两个人住的那间屋。
已经过去一周了,她每次进屋之前还要疯狂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实在很没出息。她垂头丧气地想。
进屋去便看到饶烨上半身穿得整整齐齐,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抄书。目光往下稍微移一点,他腿上还裹着被子,看起来就很不方便行动。
若不是当时邵世岚绷着脸向她确诊,阿叶的腿确实又伤到了,需要多加照顾和静养,申如月都怀疑他是装的。
虽然她现在依然没完全打消这个怀疑。
但怀疑终归只是一闪而过。她定了定心,忍住不忘阿叶的脸上看,而只是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正在仿的画,问他:“今日恢复得怎么样了?”
饶烨停了笔抬头,思索着才回道:“还不错,可以下床了。”
申如月点头,又道:“那还行。”
饶烨与她对视,也是半天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但申如月始终沉默着,于是他又多说了一句:“其实也不太行,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痛。”
申如月皱了眉:“那还是得多休息几天。”
饶烨:“嗯。”
申如月:“这几天也不必勉强下床了,有事情都可以找我。”
饶烨:“有劳阿月。”
申如月抿了抿唇:“……不麻烦。”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出来接自己才搞成这个样子的,没有功劳又莫名有苦劳。她心里有些毛毛的,给他倒了杯茶。
很想问问他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出门接她那一下,又担心自己自作多情。
又担心自己没有自作多情。听到一些不该听的,晚上更不能好好睡觉。
而饶烨始终目光沉静地盯着她。申如月躲闪不及,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可恶,她和阿叶出生入死的拜把子交情,怎么能就这么被自己看扁了!
说什么都不应该再玷污他们的纯净交情。
她强壮淡定地努努嘴,看着他桌上的画卷,耳尖又开始不受控地泛红:“别看我了呀,我脸上又没有临摹本,你接着画呗。”
“嗯。”饶烨点点头,服从地低下头去接着作画。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小刷子般在申如月的心上也扫了扫。
这些日子在屋内,又没少滋补,阿叶比之前又白了些,轻轻蹙着眉头,面上有种不符合他武林高手身份的破碎感。
饶烨轻声呼吸走笔,又忽然笔尖一顿。纸上那处晕开了一小块,如果不细看其实并不明显,但由于他这幅画上的其他地方都太过完美,所以几遍只是这块地方的一点小瑕疵都有些眨眼。
他轻声叹了口气。
申如月:“怎么了?”
“你这样看着,我很难专心。”
“……”
她轻咳一声,红着脸将目光从他的手上移开。
都怪这双手最近护得越来越漂亮了,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也没注意看他到底画的什么。
“那个……水倒在这儿了。”她拿过水杯放在桌边,刻意和他的画纸保持一段距离,避免染污,遂起身道,“我先不打扰你了,一会儿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就叫我。”
“好。”他低低应了一声。
申如月端着剩余的水离开。
“阿月。”他又突然叫住了她。
申如月端着开水壶的手微微一颤,回过头,“怎么了?”
他指了指自己放在桌子另一角的那叠书画,轻声道:“我最近也努力挣了很多钱。”
申如月眉心突突跳了一下。“所以呢?”所以这是要走的意思?
她的半颗心提了起来,端着水壶的手也收得很紧,指节用力到突起。但又有种终于要经历这种审判的释然,他早些开口也未必不行。但心为什么还是跟被蜂鸟刺了一下那样痛。
饶烨垂眸,眼神中流过一丝不安,再抬眼时,眼中已满是期许。“所以想求求你,不要这么快赶我走。”
申如月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嗡了一下,有些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感觉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有些紧绷,却听出几分恳求。
“我……”她舔了舔嘴唇,“我没说要赶你走。”
“好。”他轻轻地笑了,声音低哑,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揉了揉眉心,“可能有些贪心,但还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申如月还沉浸在饶烨刚刚求了她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愣愣点头。
“以后进房间不要再这样苦大仇深的表情了。”
“嗯……嗯?”
“一整晚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没法挣钱。”他抚了抚手中的画笔,“到时候又得担心你赶我出去。”
申如月退了两步,先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水壶,担心自己一会儿控制不住又闯祸,闷闷道:“我没有。”
“嗯,知道了。”他轻笑着应了,目光从她的脸上收回来,落回画纸上。
申如月红着脸躺回床上,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夜里直到饶烨熄了烛火就寝,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崩溃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她一直以为自己遮掩得不露痕迹。
每次进屋都还侧过半边身子遮着,极力避免跟他对视。
-
但这晚她又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起去兽场人都比过去几天精神许多,就连阿叶也难得没有提前起床,安心地休息,呼吸匀称。
出门的时候她多看了他一眼。今日一整天的心情似乎都安稳了下来。
阿鹏和阿翼也发觉了她今天心情很不错,笑着和她打招呼,甚至难得先开了玩笑。
他们在她手下当差已经是愈发熟练,虽然时间还不算太长但已是她的左膀右臂,称为心腹也不为过。
年纪虽然轻,但办事风格却已经十分老道沉稳。带领着兽场内那些比他们年长的短工干活也能镇得住场子。
申如月放心地将赛飞阁的前台琐事都交给他们,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精力打理驯兽军团的事。
关于驯兽场的一些秘密她依然有所保留,划了一小片禁区,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去。
阿鹏和阿翼虽有些难过,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完全得到掌柜认可,但也没有起疑,更不会忤逆,只会安心听从她的安排。
有时申如月得了空带着他们一起去深林中打猎、寻找驯兽,二人更是喜不自胜,紧跟着她只想学到更多。申如月也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技术也没到那么高深的地步,竟然还能有两个小徒弟,也是新鲜。
白日里,刚开张的那段时间相对清闲,也就是午饭前的那段时间。店中还没有什么客人,驯兽刚醒的脾气不好,她也不便马上行动,只能看着柜台那里发呆。
原先坐在柜台那处的人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短工,略识得几个字,会算些数,平时便是由他收银,打烊的时候申如月再跟着一路总账。她还是没请专门的账房先生,实在太贵,不想多这笔开支,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学会了。
那时候,她心里总是乱糟糟的,也容易想到不该想的事,想起并不在这里帮她的那个人。
但终归只是轻飘飘地想一阵,当她到了后头驯兽场的时候,沉浸在和她的驯兽军团的交流之中,扬鞭策马驰骋在沙土与枯叶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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