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威严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尖细的通报:
“陛下驾到——!”
紧接着,是女子凄婉的哭声:“陛下!我们的孩儿,陛下要给臣妾做主啊——!”
梅柔卿被人粗暴地从地上提溜起来,扭押着转向殿门方向。
她挣扎着,嗬嗬地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有破碎的气流摩擦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她被押着,踉跄地拖入内殿。
漪兰殿内里,布置与孟贵妃披香殿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别具巧思的清雅韵味。
殿内焚着清幽的冷香,多宝阁上摆放的不是金玉俗物,而是古籍、孤本、形态奇雅的根雕与素瓷花瓶;
帷幔用的是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上面绣着疏淡的兰草;
窗边琴案上搁着一架焦尾古琴,旁边香炉青烟袅袅。
一器一物,无不彰显着主人深受圣宠。
其恩宠之盛,比之昔日的孟贵妃,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梅柔卿被这突如其来的陷害打得晕头转向,神思恍惚间,目光扫过这满殿清贵雅致的布置,心中升起一丝鲜明的刺痛。
这不就是……她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幻想过无数次,她的心儿应该过的生活吗?
住在这样雅致的宫殿里,被帝王真心呵护,拥有世人仰望的体面与尊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东宫做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九品奉仪,还要忍受恶咒的折磨!
迷迷糊糊中,梅柔卿感到自己被押着跪倒在冰凉的地上。
前方不远处的锦绣榻上,隐约传来女子心碎的啜泣声。
一个冰冷而威严的男声,响彻殿内:
“给柔妃**,致使皇嗣夭折的……就是她?”
短暂的沉默,似是有人确认。
那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帝王被触及逆鳞的震怒,直指跪地哑口的梅柔卿:
“梅氏——说!是谁派你来的?是孟氏余孽?还是……
帝王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吐出几乎让梅柔卿魂飞魄散的两字:“——太子?”
梅柔卿浑身一震,意识彻底回笼!
她被人从后方狠狠掐住下巴,被迫挺起胸膛,直面帝王威压。
殿内死寂,唯有更漏声滴答作响。
梅柔卿面前,摆着一叠桂花糖糕。
皇帝坐在上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尚未开口,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被带了上来。
梅柔卿目光一凝,这小丫头,正是方才在殿外给她嘴里喂药的那个宫女!
方才在外面对着自己放话,她是何等嚣张跋扈!此时却一副可怜巴巴的受气包模样!
故作柔弱,令人作呕!
“奴婢……奴婢叩见皇上,叩见娘娘。”小宫女伏在地上,声音发颤。
“翠果,”柔妃身旁的大宫女沉声道,“你将今日所见,如实禀报皇上。”
“是……”翠果深吸一口气,头垂得更低,“今日辰时三刻,奴婢奉柔妃娘娘之命,去膳房取新制的桂花糖糕。在膳房东侧的炖品区,奴婢看见了……看见了这位梅氏。”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梅氏当时独自一人,守着一个红泥小炉,炉上煨着一个陶罐。
当时外面也不知怎的,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鸟叫声,大家伙儿都跑出去瞧,奴婢也转头看了一眼……”
说到这,小宫女懊恼得像是要哭出来:“奴婢牢记着姑姑吩咐,真的只是转过脸看了一眼,而后就端起桂花糖糕离开了。”
她说完,又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皇上明鉴!”
皇帝的眼神,在这一刻变了:“梅氏,你,有何话说?”
梅氏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
她今早去膳房给孟清妍炖汤,自是为了下毒!
可她从未打过柔妃的主意!那可是皇帝的妃子!怀的是龙胎!跟孟清妍肚子里的孽种怎么一样!
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未曾动过这个念头!
更何况,当时那院中的怪鸟声音,她也听着了的……想到这,梅柔卿心底泛起一丝寒意。难道,从那时起,她就已然在局中了?
可这里是皇宫!姜云昭就是再厉害,怎么可能将人手安排到御膳房?
她又怎会知晓,自己今晨会在御膳房,专门候着给孟清妍炖补汤?
梅柔卿剧烈地摇着头,嘴唇急颤,想拼命呐喊“不是的”、“我没有”,可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那双总是盈着柔顺水光的眸子此刻瞪得滚圆,里面、盈满了急欲辩白的焦灼!
她伸手抚向自己的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皇帝萧衍眉头紧锁审视着她,眼中疑云与怒意交织。
柔妃虚弱地靠坐在皇帝怀里,抬起泪眼,细声道:“陛下,她、她好像……不能说话了?”
皇帝沉声道:“邹太医?”
“微臣在。”一个沉稳的青年声音应道。
此人正是太医院院判章太医的得意门生兼甥孙,御医邹文清。他亦是前日在殷府,曾跟随云昭一同查验阮鹤卿尸身、对云昭手段颇为钦佩的两位年轻御医之一。
今早章太医被孟峥掌风所伤,撞伤了腰脊,此刻仍在太医署静养,故而此番随驾的是他。
侍卫略松了力道,但仍牢牢制住梅柔卿的双臂。
梅柔卿泪眼朦胧望着邹太医,满眼祈求之色!
姜云昭给她下的是毒,而非咒术!
只要御医检查她的口腔,再为她仔细号脉,必定能查出**的迹象!
哪怕她暂时哑了,只要查出毒源,就有机会解毒,就能开口说话,就能揭露姜云昭的真面目!
邹太医面色沉静,先是用一方干净的白绢垫着手,捏开她的下颌观察咽喉。
随即,他示意侍卫将梅柔卿的一只手固定,伸出三指,稳稳搭在她的腕脉之上,凝神细诊。
梅柔卿屏住呼吸,心脏狂跳,死死盯着邹太医沉静的脸。
果然,邹太医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诊脉的时间也比寻常更长了些。
然而下一刻,邹太医的动作却让她猝不及防!
只见邹太医忽然收回手,对压制梅柔卿的侍卫沉声道:“按住她的手腕,掰开她的手!”
侍卫依言,用力掰开梅柔卿一直下意识紧攥着的右手。
一方质地上乘的素色锦帕,从她汗湿的掌心滑落。
邹太医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那方帕子,凑近鼻端嗅了嗅。随即,他脸色一肃,转向御座方向,朗声禀报道:
“启禀陛下,娘娘!微臣已查验清楚——
此妇人并非遭人下毒,而是自己服毒,意图毒哑自己,毁灭证据,逃避审讯!”
梅柔卿如遭晴天霹雳,猛地瞪大眼睛,疯狂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唔!唔唔唔!!”
不可能!她又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自己毒哑自己?!
这御医在胡说八道!他一定是被收买了!
为了便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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