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晌午,二人策马回院,可折返途中,突然狂风阵阵,树木摆动,阴沉的天际雷声滚滚,大雨即将倾盆而下,来势汹汹。
来不及回去了。
“夫人,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解自熙大声道。
梅清雪点头。
二人策马分别寻避雨处,与此同时,酝酿已久的大雨哗啦啦落下,潮湿和闷热交织,形成一种闷在泥土里的烧焦味道。
“夫人,这边有山洞。”
梅清雪即刻跟上去,在即将成为落汤鸡前进山洞,洞外雷公打鼓,雨声震耳,下马后她忙不迭安抚马儿。
“夫人,您还好吗?”解自熙后一步进来,打量头发衣裳湿哒哒的梅清雪。
“没事。”梅清雪捻起粘在脖颈鬓边的发丝拧干,有几滴水珠落下。
没成落汤鸡,但也几乎淋湿了衣裳,好在她穿的不是轻薄的衣衫,而是修身劲装,料子打湿后并不透,就是吸饱了水变重了。
解自熙下马,找着一根突出的石柱子栓住马,便借着外面的光在山洞里头找东西。
梅清雪:“你作甚?”
“找柴火生火。”
梅清雪点点头,趁解自熙找柴火时拿出竹筒,里面没浸水,画还在,她松了一口气,又挂在马背上,复而栓住马。
解自熙生了火,在火边支起一个木架子用来晾衣裳。
两人相对坐在篝火边取暖,温暖的火光映照在两人面容上,解自熙道:“夫人,您晾晾衣裳吧,免得感染风寒,我没怎么打湿。”
说罢,解自熙就背对过去,梅清雪解开腰带,脱下自己的外裳拧了拧水,再搭在木架上烤。
外裳湿了大片,里面雪白的中衣前前后后湿了小片,隐约勾勒出起伏的弧度,坐在火边烤烤就干了。
随后梅清雪取下头上的簪子,散了发髻将一头青丝拢在一边肩头。
洞外雨声如潮,洞内却是寂静,解自熙耳聪目明,虽然眼睛看不到,可耳朵却清晰听到脱衣时发出的窸窣声。
解自熙屏住呼吸。
有只长靴子里头也沁凉沁凉的,梅清雪干脆把两只靴子全脱了,褪下罗袜,两只脚踩在靴面上。
没有动静之后,解自熙询问道:“好了吗?”
“嗯。”
解自熙回过身,视线内出现升起的火焰、垂落的衣裳,梅清雪的身影完全被架子上挂的衣裳挡住,但是——
火焰时高时低,藉由空隙,他隐隐约约瞧见梅清雪露出的一只脚,脚踝纤细,透白的足漂亮秀气,细腻到像玉石一般,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莹润温柔的光。
面前的火有些旺盛,解自熙觉得热,打算过一会儿再添柴。
梅清雪眺望洞外,天光黯淡,大雨瓢泼,她面色凝重:“这雨要何时才停?”
解自熙:“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夫人,我们可能要做好在这里待一夜的准备。”
梅清雪叹了叹气:“这雨来得太突然了。”
“是啊,老天爷就像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解自熙戏谑道,“就喜欢玩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梅清雪被逗笑。
短暂的沉默之后,解自熙道:“夫人,要不要再听一听曲子?”
梅清雪:“好啊,不过你这些曲子是从哪里学的?我都没听过。”
解自熙道:“我在塞北学的。”
“你去过北地?”
“嗯,在那边待了一阵。”
“塞北怎么样的?”梅清雪好奇道。
解自熙回忆道:“高原沙漠,一望无垠,风沙大,气候冷,百姓多以游牧为生,牛羊多,土地贫瘠,环境恶劣,夏短冬长。”
“不过塞北的风景的确是独一无二,高耸的雪山,偌大的草原,无边的沙漠,古城墙,石窟山岩,清澈蔚蓝的湖泊,特别是在春季的时候,草场上全是放牧的百姓,牛羊成群,颇为壮观,若是运气好,还能在沙漠见到海市蜃楼。”
“这些壮丽无边的景色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只有在塞北才能见到,当地百姓性格朴实无华,吃苦耐劳,热情纯善,和他们相处起来很舒服......”
解自熙娓娓道来,同梅清雪介绍塞北的风土人情。
梅清雪聆听,他话中有太多新奇的风景,梅清雪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她不由感慨自己是井底之蛙。
根据解自熙的陈述臆想出广阔无垠的塞北,她想起一首诗句: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梅清雪心生向往,不由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解自熙耐心解答。
解自熙:“夫人如此感兴趣,若有机会,我便带夫人去塞北见一见那些世所罕见的景色。”
梅清雪:“好。”
“自熙,你为何会在塞北?”梅清雪好奇道。
解自熙莞尔:“我叔父在塞北,我跟着他在塞北住了八年,去岁回京借住在崔伯父家。”
“你十一岁就到塞北了?”
解自熙默了默,似乎有些抗拒将自己溃烂的伤口,但顾念面前的人是梅清雪,他遂毫无保留道:“嗯,父母死了,我只能跟着叔父了。”
解自熙语气轻飘飘的。
意识到自己提及解自熙的伤心事,梅清雪没有再问,解自熙有些不适应,好不容易梅清雪对他生了好奇心,她为何不继续追问了?
解自熙心中急,面上道:“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梅清雪:“对不住,自熙,我并非故意要揭你的伤疤。”
解自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打紧,我其实还挺喜欢塞北的。”
“小的时候我身体不太好,只能待在屋里,哪里都去不了,后来到了塞北,体魄渐渐好起来,很少在生病,能四处走动后我几乎想踏遍塞北,但叔父很严厉,管得特别多,就连我画画也要管制,我都快烦死了。”
“有一回我偷跑出去,结果还没开始玩,就被叔父抓了回去,又是打板子又是关禁闭。”
梅清雪诧异,原来解自熙并非一直就是如此沉稳,他也曾轻狂好动,“原来你以前也这么调皮啊?”
解自熙:“那不是调皮,只是想出去走走,不然太无聊了。”
梅清雪笑了笑,“你叔父对你好吗?”
解自熙:“虽然我不满意他,但他对我确实不错,不过比起夫人,那就相差甚远。”
梅清雪道:“自熙,你太抬举我了......你身上那些伤......”
解自熙:“杀敌时受的,叔父在塞北军营里当兵,他要照顾我,遂将我也带进军营,我在军营里待过一阵的兵。”
难怪他身手好,难怪他在面对死人后处变不惊,完美处理好现场。
“你上过战场了?”
解自熙:“嗯。”
“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了。”解自熙说话很轻。
梅清雪沉默片刻:“你才十九岁。”她从寥寥几句中知晓少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过往的经历该是多么残酷。
解自熙笑道:“十九岁已经不小了。”
“......你还会回去吗?”梅清雪问。
隔着火焰衣裳,解自熙直直注视梅清雪,彼时梅清雪也抬头,看着解自熙的方向。
这莫名给人一种错觉,所有障碍仿佛透明,两人对上眼神,双方眼眸里俱倒映对方的样子。
解自熙缓缓道:“叔父想要我回塞北,但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我还有夙愿未曾完成。塞北很好,只是太冷清了,在塞北时我每天都待在军营里,从早到晚训练,循规蹈矩,枯燥无味,来到天京城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繁华,什么叫快乐。”
他这话似乎有深意。
气氛忽而微妙。
解自熙打破安静:“说了我这么多,那夫人呢,我还挺好奇夫人年轻时候是怎么样的?”
梅清雪:“我么?”
忖度须臾,梅清雪坦然道:“我年轻是就是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学习琴棋书画,女红仪态,要学的东西很多,并且要做到样样精通,叫人挑不出错误,我母亲甚至请了宫里退休的嬷嬷来教我,那段日子简直苦不堪言,日日要精力集中,完成嬷嬷交代的事,若是做不好,就要挨板子。”
“以夫人的本事,肯定过关了。”解自熙道。
梅清雪:“自熙你实在高估我了,我经常挨板子。”
梅清雪慢声:“那位嬷嬷委实严格,眼里根本容不下沙子,时时刻刻都在折磨我,我受不住,加上她还批评我的画,把我的画扔了,我生气了,闹脾气不来上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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