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雪抬眸，撞入一双阴恻恻的眼眸里。
她愣神之时，解自熙阔步而至，拎起明笙之的衣领子，就是一记重重的拳头过去。
“啊——”
明笙之吃痛，连连后退，下意识捂住自己疼得睁不开的眼睛。
解自熙眉弓之下一片阴翳，他毫不犹豫再次挥拳，梅清雪赶紧拦住他：“自熙，住手。”
闻声，解自熙气息一凝，双目阴沉，咬着牙道：“您让我住手？”
“您难道心里还放不下他？就这么担心他？”
少年眸中迸溅出妒火，语气有些冲。
梅清雪冷静道：“他是朝廷命官，你若打他，会被严惩。”
躁动的怒火顿时被浇个干干净净。
解自熙呼吸有些急促，压低声音道：“夫人，您这是担心我吗？”
梅清雪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道：“我们走。”
“好。”
“站住！谁准你们走了！”明笙之扶着墙直起身，忍着剧痛眈视解自熙，“是你。”
他记得解自熙，是当时制止他打梅舒的少年。
解自熙道：“是我，明大人。”
“你竟然敢打我？简直放肆！”
解自熙：“打你这么了？你本来就该打。”
“你——”明笙之怒目圆睁，他看着解自熙站在梅清雪面前，忽然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了。
“梅清雪，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干系？你之所以和我和离，是不是背地里早就和他苟合在一起了？你要改嫁？不会是要嫁给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吧？”
此言一出，梅清雪面色微变，像是被戳中秘密，眼神闪烁，明笙之察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被我说中了？”
下一刻，明笙之怒吼：“梅清雪，你说我背叛，那你自己呢，竟然背着我勾搭男人，你的妇德呢——”
“闭嘴！”解自熙打断明笙之的话，他冷冷道，“明大人，你休要胡扯，夫人可不是你这种好色无耻的狗东西，你没资格来指责夫人，夫人什么也没有做。”
“还有我与夫人之间清清白白，明大人别病急了就乱泼脏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辱没身为三品大员的身份与体面。”
“小辈，你放肆！”
明笙之急了眼，上前就是一拳头，他的攻击实在突然，解自熙没躲过，被明笙之砸中了脸，顷刻间，唇角就红了，溢出几缕血丝。
“自熙。”梅清雪担忧道。
解自熙擦擦嘴角，扯笑道：“我没事，夫人，您后退，小心伤到。”
明笙之又是一拳砸过去，解自熙这回挡住了他的拳头，看来明笙之连这只完好无损的手也不想要了。
眼看情况不对劲，梅清雪道：“自熙......”
解自熙知晓梅清雪的意思，可他这次没有听话，握拳挥去，一边揍明笙之，一边回：“夫人，不教训一下他是不行了。”
局势变得无法控制，连梅清雪也叫不停了。
“夫人，麻烦你转身。”
梅清雪背过身。
过了一会儿，明笙之倒在地上，脸上青青紫紫，纹丝不动，狼狈至极。
解自熙到底没下死手，是以明笙之还有意识，虽浑身剧痛，可明笙之死死撑着最后微末的尊严，没有撕心裂肺惨叫。
解自熙居高临下俯视明笙之：“明大人，你和夫人已经和离，再无瓜葛，请你勿要再纠缠夫人。”
“明大人，举头三尺有神灵，上天都将你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你薄情寡义、无耻不贞，你若还有自知之明，就该消失在夫人面前。”
梅清雪回头，瞥见匍匐在地的明笙之，心里莫名痛快，方才若是解自熙不来，她也不会让明笙之好过，不会像上次一样毫无办法——
担心明笙之再来纠缠，梅清雪未雨绸缪，日日出门都会特意多戴两只簪子，簪子上抹了会令人麻痹的药。
可想到是解自熙打了人，她又蹙了蹙眉。
解自熙道：“夫人放心，他没有大碍。”
“夫人，我们走吧。”
梅清雪担忧道：“自熙......”
解自熙：“夫人，别担心，没事的。”
拐弯后，梅清雪看到晕迷的两个小厮，出了巷子，梅清雪便和青萝汇合。
青萝：“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青萝看过去，解自熙出众的面庞上出现了淤伤和血丝，不过这点伤并非损他俊美的容貌，反而平添几分别样的脆弱和坚韧的美感。
梅清雪让青萝去药铺买了药膏回来。
“给你。”马车里，梅清雪把药罐放在小桌上，旋即没有再看他，撩起帘子望向窗外。
解自熙拿起药罐，打开药罐后挖了一指头药膏就往脸上抹。
然后梅清雪就听到他吃痛的“嘶”声，终究是有些担心，她瞥去，只见解自熙受伤的半张脸颊上遍布绿色的药膏。
他怎么抹的？
梅清雪袖手旁观，没打算帮忙，只是指着自己脸，说：“这边最青，你轻点抹。”
解自熙抿唇，眉眼低垂，像个要糖的孩子：“夫人，疼，牙齿都疼，说话也疼。”
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梅清雪接过药罐，解自熙像闻到肉味的狗，忙不迭挪近，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仿佛适才那个凶狠暴戾的少年不是他。
“抬下巴。”梅清雪淡淡道。
解自熙如实照做，梅清雪勾了些许药膏，温柔地涂抹他唇边的淤青，他一面忽视解自熙直勾勾的视线，一面抹药。
半晌，梅清雪放下药罐：“好了，拿着。”
她又补充道：“方才多谢你。”
解自熙看着梅清雪，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忍不住伸手牵起她的袖角。
梅清雪像是被蛇咬住，受到惊吓般立刻甩开他的手，继而整理自己的衣袖，动作透出微不可察的惊慌。
车厢内一片死寂，解自熙注视落空空的手，两人谁也没说话，僵持许久。
梅清雪：“可以下去了。”
解自熙沉默片刻，目光颤抖，语气透出不安：“夫人，我不想走......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你为何这些天一直避着我？您讨厌我了？”
梅清雪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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