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室内。
孙图南将东西一一准备好，抬头望向牧予恛的机甲。
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无言的战士即使沉睡着也在散发着它令人战栗的气势。
森然阴冷，让人脊背发凉。
她后退一步，将机甲全貌尽收眼底。
穷奇，状如虎，有翼，猬毛，音如嗥狗。食人，知人言语。【注】
作为华夏文化中著名的四大凶兽之一，穷奇性情凶狠，势如猛虎，经常出没在各大游戏BOSS战中。
但又很少有人知道，穷奇亦是大傩十二兽神之一，与腾根共食蛊。
单单制作凶兽穷奇的符文，其本身的恶意性很大概率会损伤机甲，孙图南思忖一番，或许她可以试试加入傩文化。
文化附魔并非只能使用一种文化。
各类文化相互影响，从诞生起、无时无刻不在交流、融合。
它们是布料上绣下的花纹，银针牵着不同颜色的丝线，在灵活巧工下逐渐成型。
不同的尝试有时候也会创造意外的惊喜。
孙图南闭上眼睛，开始绘制穷奇符文。
但在画下第一笔的那一刻她便感到精神力一阵阻塞，越往前越滞涩。
眉头微微隆起，在绘制完头部时孙图南只觉得精神力仿佛被一只大手尽数抽走，双腿宛如被抽了筋骨猛地瘫到地上。
身下传来的痛意让她顺势躺下。
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打湿眉眼，流入鬓角。
“哈……”
双瞳中，天花板的光晕一圈一圈递进，模糊了一切。
孙图南喘着气，竭尽全力从手边拿出能量补充药剂喝下，等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呼……”
穷奇不愧自己“凶兽”的称号，即使在另一个时空，光光是画下一小部分符文，孙图南都能感受到其背后的庞大压力。
但这点阻碍难不倒孙图南。
休息够了，她站起身来继续，誓要把穷奇符文画完！
“额……”
“嗷……”
“靠……”
反反复复，倒下五六次的孙图南仰视天花板，眼神中满是疲惫和麻木。
穷奇大哥啊，咱就是说，一个地方来的好歹也是老乡，能不能给个面子？
让孩子画完吧！
直到把最后一瓶能量补充剂喝完，孙图南看着满地的空管子，再看看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穷奇符文。
欲哭无泪。
少女双唇微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能感知到穷奇并非抗拒她的绘制，但是为什么最后总是半道竭力？
孙图南心想，或许还不够。
精神力不够，认知不够，决心不够。
穷奇生性凶残，长相更是阴森可怖，要想让它承认，必须拿出点强硬手段。
孙图南心里一转，将精神力仿制的毛笔转为一小片一小片刀刃。
凛冽寒光迸发而出！
锋利的线条化为凶兽身上的皮毛，羽翼更是画得庞大无比，宽厚羽毛层层堆叠，遮挡住大半身子。
狰狞虎纹从画面中心一点点扩散，隐入坚硬毛发中。
同时雄厚的精神力从上笼罩下来，如一块巨石死死压着，哪怕强烈的反抗让巨石出现裂痕，它依旧守在那里，不曾移开一毫。
孙图南最后画上穷奇的双眼，再次睁开眼——
一具庞然大物巍然耸立，她骇得一下当即往后一站。
顶光落在它的脊背上，看不清来者神色，孙图南只觉得一道冰冷视线扫过自己全身，像是审视，而她只能像一只小羊羔等待大佬移开视线。
直到肌肉僵硬，那道目光从缓缓移开。
少女不留痕迹松口气，轻轻抬起眼帘，漆黑双瞳没有防备地对上那双兽瞳。
【胆子不错。】
一道浑厚声音在耳畔响起，孙图南愣在原地。
身边还响起其他杂音，但她全都不在意了。
她脑海里的想法是，又来了，又听到了。
为什么两次制作文化符文都会听到声音，不知道是谁，却又提不起警惕？
她缓缓吞咽一下口水，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那声音该不会就是文化本身的吧？
不会吧……
先不想这些复杂的了，当务之急先把符文安置到机甲上，以免影响最终效果。
孙图南转头想去拿辅助工具，却发现自己放置一旁的工具不知何时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孙图南：“……”
这些该不会是穷奇大哥干的吧？
从这横扫一切的气势，十有八九是的。
文化都可以说话了，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的。
不知怎的，孙图南却想起上一次，猼訑也是这般如此打落她的青羊血。
花费一番功夫融合好符文和机甲后，孙图南走向那块狼藉之地。
果然，所有材料都不能用了。
孙图南惋惜地叹口气，嘟囔道：“您要是不喜欢就跟我说啊，别直接动手，浪费的都是我的钱……”
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如雪花飞散了，孙图南只觉得心里疼。
两次拒绝也给了孙图南一个警醒，是什么造就猼訑和穷奇不约而同掀翻这些工具？
孙图南回忆这些材料的共同之处，有自然制造的、有人工合成的、也有梦兽……孙图南眉梢一动，猼訑和穷奇拒绝的搞不好就是由梦兽原料合成的辅助工具吧？
想想历史上古文化的遭遇，她也大概明白其中的缘由。
她看向穷奇机甲，喃喃道：“好嘛，也算给我省钱了。”
暗淡的目镜微微一闪。
*
孙图南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就接受了“文化有自己的意识”这一现实。
她把牧予恛叫来测试一下机甲，得到的结果自是满意。
孙图南对到账的数额也很满意。
于是，在第三次周测上，发生这样一幕。
熟悉的白青色机甲依旧蹲着草丛，暴力把人从驾驶舱内掏出来拿走狗牌。
而另一边，新登场的威猛机甲横扫一片，宛如土匪，目光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更别说其他同实力的人了。
考场上只闻哀嚎遍野。
【天杀的！到底是谁在考场上放狗啊？
如题，本人考试考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几声狗叫（很纯正，不会听错），下一秒视线一黑，系统告诉我：我的狗牌被摘了……可我连动手的人都没看到（哭）。】
——【狗抢狗牌，很合理。】
——【楼上你也没放过他哈哈哈哈哈。】
——【考场上有狗？？？你不觉得这句话很荒谬吗？这是哪个傻孩子中招幻觉还没走出来啊？抬走，下一个。】
——【怎么这次又这么多人说考场上有狗的？这已经是我看到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吐槽了。
——【等等，这个熟悉的剧情……我想起了一个女人。】
——【我也想到了她。】
——【但是白姐这次在考场上。——来自被白姐摘狗牌的受害者】
——【不用讨论了，指路白姐新帖。】
不少人顺着链接来到另一个账号下。
【吃熊猫的笋：文脉千年，薪火相传。——观华夏文化
猼訑，华夏文化《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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