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响的蝉声穿透耳膜,嗡鸣落在滚烫的地面,让人感觉快要晕厥。
姐姐的葬礼上,那个人渣并未出现。
走进室内温度骤然变冷,我站在一旁,看着照片上黑发的她笑容灿烂。
清美,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笑得如此残忍啊?
她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具体是什么癌症,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们是双胞胎,关系却不大好,性格也南辕北辙,但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得不评价一句。
她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烂好人。
有男人走过来对我说:“我记得你,你是吉川太太的妹妹吧?说起来……”
吉川清美嫁人后并没有改姓,所以仍被人称作吉川太太,改姓的是她丈夫禅院甚尔,现在他叫吉川甚尔,听上去给人感觉是在吃软饭,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和清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在一起却完全不会被认错,哪怕是和她剪一样的发型,穿同样的衣服,再化妆更改微小的细节。
究其原因,我曾经问过那个叫吉川甚尔的人渣,那家伙冷笑着回答:“气质不同吧,你给人的感觉就挺恶心的。”
那时候清美下狠劲拍了一下那家伙的脑袋,然后极力补救道:
“是因为沙罗比我更漂亮,更有女性气质,尤其是那头漆黑的长发,超迷人的对吧?”
清美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头发顶端有尖尖翘起,远看像黑色的荆棘丛亦或是刺猬的外形,她有一双漂亮且亲和力十足的琥珀色眼睛。
生活中,明明会因为迷糊的本性遇到不少坏事,却总是在笑。
快乐的时候在笑,受伤的时候在笑,弄丢东西的时候在笑,对视的时候在笑,做家务的时候在笑。
我很讨厌她这点,讨厌她一看见路边遇见困难的陌生人总要忍不住上去帮忙,讨厌她上当受骗无数次仍然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样子。
对上她相片里的笑,我终于忍无可忍,转开头,对着跟我要联系方式的男人说:“闭嘴。”
她曾经的邻居正在小声和他人交谈说:“这真是太悲惨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是令人悲痛……”
“吉川太太会在另一个世界安好的。”
“说起来,吉川太太的丈夫……”
“别提了,那个人从头到尾也没出现吧,真是冷酷绝情的家伙。”
“以前也是,都是吉川太太出去工作,她的丈夫在家游手好闲,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我记得那个人原本也不是做正经工作的家伙,是牛郎吧?”
这场葬礼本该由吉川甚尔操办的,但他却始终没有出现,全程在背后处理事宜的,是个我没见过的韩国人,也不知道是谁的朋友。
我就这样听着僧侣念经的声音,静静地看着棺木中这个我憎恨多年的人。
应该是我单方面憎恨多年的人。
清美在棺木中,身体冰冷僵硬,入殓师尽可能地还原了她的样貌,还给她涂上了生前最喜欢的口红,嘴唇微微扬起,神态一如既往的温柔。
死人怎么可能有什么神态……哈哈哈,我真是疯了。
这时,清美年幼的儿子吉川惠将一本小小的绘本放入棺木内,他怔怔地看着清美,尚且不明白“死亡”真正的含义。
他有一张和他妈妈很像的脸。
一张执拗的好人脸。
吉川惠有着和她妈妈如出一辙的坚定与倔强,连刺猬头短发都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圆圆的,像一汪清澈的湖水,阳光照下来就会折射出漂亮的光彩。
那模样真是可憎极了。
他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的母亲。
吉川惠还不会说复杂的句子,正在用短词断断续续向旁人解释这本绘本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本。
绘本上鹅妈妈和鹅爸爸和小鹅,表明这是一个极具有家庭温情的幼儿绘本,在此情境下,却显得格外具有讽刺意义。
因为过于讽刺,我不禁笑出了声,引来周围人的注视,然后有人担忧地抓住我的胳膊叫我的名字,而我只是看着清美的照片,张嘴无声对她说:
你真是到死都是那个样子啊,清美。
我看见那个叫惠的孩子也看着我,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我转过头。
别看着我。
别再用那张脸看着我!
脑内闪过无数画面,我曾对清美说过无数次“去死”。
但她怎么能,真就这么死了?
我没有作为亲人给她守灵,在中途找了个机会就逃走了。
在那之后,我基本上和吉川家断了联系,混混沌沌过了半年,一次意外,我再次同吉川家有了交集。
当时,我因为琐事去一位没那么熟的女性家里,这位女性和我共同参加过清美的葬礼,她在客厅以好事的口气跟我说:
“你还记得那个人吗?就是那个人啊,吉川太太的丈夫,自从吉川太太走了之后,他成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真是过分啊,明明是个孩子的父亲,现在他和儿子都搬进了一个挺有钱的女人家里,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喏,那个女人就住我家旁边,有时候晚上还会发出很吵的声音,最近倒是安静了点,那女人还在和一个有妇之夫交往,真是有够混乱的。”
临走前,我扫了眼她指的地方,那户人家的门半开着,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我走过去,透过玄关能看见客厅乱得要命。
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有拆了一半的大号安全套,和吃了一半金枪鱼饭团,我扫了一眼饭团,已经过期一个月了。
我走得更近,听见卫生间有声音。
“呕——”
走进卫生间,我看见了吉川惠。
年幼的吉川惠努力够着马桶呕吐,他瘦弱的肩膀虚浮地颤抖着,有呕吐物溅在地板上,味道是挺难闻的。
吐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脊背随他疼痛的呼吸起起伏伏。
真可怜。
吉川惠似乎以后很小心地控制自己不吐在马桶以外的地方,但毕竟是个小孩子,他吐完之后缩成一团,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存在,但根本无暇顾及。
我听见他意识不清地在说着什么。
声音跟蚊虫的嗡鸣一样小,我凑过去,才听清,他是在说“妈妈”。
“……”
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像是心脏被针扎了一下后,缓缓渗出鲜血泡泡。
我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扯了扯嘴角,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我不怎么喜欢小孩,倒也称不上讨厌,现在怜悯是有的,但更多是感到讽刺。
清美要是看见自己的丈夫把自己的小孩照顾成这样,大概会气得半死吧?
还是她会摆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冲向自己的小孩,然后在气消之后原谅她的丈夫?
我永永远远无法理解清美的脑回路。
永远再也无法理解了。
惠垂眼,浓密长卷睫毛上挂着眼泪,他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家伙,他现在明白死亡的含义了吗?
“惠。”我蹲下,面对着他说。
惠的眼睛长得很像她妈妈,总让我容易想到过去。
想到清美也会睫毛上挂着眼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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