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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小说:

楚宫腰

作者:

却话夜凉

分类:

穿越架空

回去一枕春,天光已然黯淡。

远近楼台陆续开始燃灯,仿佛只是一个错眼,整个帝京便都沉淀在一片柔软的灯海之中。

一枕春更是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有红姑回来坐镇,楼里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井然有序。舞女在台上献艺,乐师在台下拨弦。隔着茜纱,依稀还能窥见身姿曼妙的女子手执红牙板,“咿呀”唱着《双双燕》。

夜风穿堂而过,鼻尖都是醴酒和脂粉调和出的馨香。

纵使柳下惠来了,也得自甘堕为阿斗,乐不思蜀。

位于三楼的灵犀阁,却安静异常。

没有人说话,亦看不见人影晃动,就连灯火都比别处暗淡。

林嬛沐浴完出来,夏安仍坐在圆桌前,愁眉不展。面前的晚食早已凉透,她仍旧不动一筷。

林嬛不由轻声叹了口气。

主仆多年,这丫头在愁些什么,她又怎会不知?

左不过是担心她去赴那花宴,会叫宋廷钰欺负罢了。

说不害怕自然是假,毕竟她在明,宋廷钰在暗,不知道人家目的究竟为何,再沉稳的人,心里也终归会有一丝不安。

可若说吓破了胆,倒也真不至于。

毕竟抄家灭族之事都经历过了,这点小风小浪,还真不至于将她怎样。

“别想那么多了。”

林嬛提裙过去,“横竖这花宴是逃脱不了,你这般苦大仇深,又能改变什么?倒不如趁现在还有闲暇,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有力气去对付外头那些豺狼,不是吗?还是说……”

她抿唇忍笑,俯身勾了下夏安鼻尖,打趣道:“你又偷吃肘子,把自己肚子给撑坏了?”

这是夏安小时候干过的蠢事。

十岁的小豆丁,个头不大,胃口却是比天阔。

一根肘子已经足够顶饱,她非要再吃一个,不给就哭,结果夜里果然闹起肚子,疼得她满地打滚,大半夜请大夫过来看过才好,叫大家笑话了许久。

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多少年没人提过,夏安以为,早就没人记得,岂料这会子突然说起,她毫无防备,脸“蹭”地烧红,杀鸡般地“滋哇”大叫起来:“姑娘怎的又翻老皇历?不是说好不提了吗?那天奴婢真是饿坏了,才稍、微、吃多了些,不是嘴馋!不是!啊啊啊啊啊!”

“好好好,不是不是。”

林嬛满口答应,人却笑得花枝乱颤。

分明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夏安彻底急了,伸手去挠她痒痒肉。林嬛最怕这个,左躲右闪,尖叫讨饶。夏安却如何也不放,非要她起誓再不提此事,才肯罢休。

一时间欢笑声充斥满屋,竟是比外间的歌舞还欢喜许多。

适才那点忧思,也叫酣畅的打闹,而宣泄出了大半。

夏安稍稍松了口气,重新拿了条干净的长巾,帮林嬛擦未干的头发。

边擦,边劝:“奴婢知道姑娘厉害,一场花宴并不能将您怎样。可世事无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姓宋的没安好心,咱们再怎么防他也不为过,况且这花宴也委实古怪。就咱们如今这情况,那姓宋的想报复咱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何至于绕这么远的路,办这样一场花宴?”

“且陛下又是个多疑的性子,这么个风口浪尖,他和咱们走这么近,真不怕陛下起疑心?到时别说他,连长公主都得受他牵连,为了这么点小仇小怨,当真值得他冒这么大险?”

林嬛听完,不由挑了下眉梢,“小妮子现在是越发机灵了,连这都能想到,不错,看来这段时间的苦头没有白吃。”

夏安眼睛一亮,“所以姑娘早就猜到了?”

林嬛笑而不语。

猜到自然是能猜到的,否则这么多年侯府中馈都白操持了。

只是为什么?

她也一头雾水。

宋廷钰虽不着调,但还不至于这般愚蠢……

林嬛摩挲着梳篦,若有所思,“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像她刚刚安抚夏安说的那番话,花宴之事既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多思也无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她不是个爱自苦的人,比起浪费时间,为一些早已注定之事自怨自艾,她更喜欢将精力节省下来,留到真正对垒的时候,一击中的。

况且就算她败了,不是还有那个将她调来一枕春的人吗?

她虽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就目前这形势,在林家彻底倒台之前,他是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出事的。

祸兮福兮,只怕那人自己也没想到,他这道催命符,居然也会成为她的护身符。

也不知他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她气坏。

他要是不高兴,她可就高兴了。

林嬛弯起唇。

月光笼在她身上,似一层薄纱,照得她一身明透夺目,宛若春水。

那一抹带着玫瑰般润泽色彩的弧度,便似融化了春水神/韵,勾芡得整个人都灿烂起来。

饶是夏安早已见惯自家姑娘的美貌,此刻也不禁呆了一呆。

虽不知她究竟在笑什么,可美人展颜,总是惹人欢喜的,夏安也不禁跟着弯起眉眼,帮林嬛擦头发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外间似也有人感受到她们的畅快,“砰”地一声,向天上放了一枚烟火,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次第不绝,铺天盖地,转眼间,墨蓝色夜空就叫绚烂光彩映得恍若白昼。

林嬛偏头去瞧,见那烟火竟是从皇城而出,不由惊讶,“真是奇了,宫里从去年就开始推崇节俭,年节都不曾大肆放烟火庆贺,今儿不年不节的,怎的反而闹腾起来了?”

夏安才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手上一个不稳,长巾滑落在地。

林嬛诧异低头。

夏安忙蹲身去捡,“都怪奴婢笨手笨脚,害姑娘头发都擦不干净。”

边说边牵起从容的笑,假装无事,眼神却左躲右闪。

林嬛越发奇怪。

这丫头平时虽毛躁了些,但毕竟是侯府出来的,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像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猜测跃然浮于脑海中,林嬛垂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蜷,还未来得及仔细思量,便脱口问道:“是他回来了?”

夏安身形一颤,垂着脑袋,不愿回答。

然最后终是挨不住她质询的眼神,艰难地点了头。

“确切地说,王爷昨晚就回来了,比原定的日子还早了三天,宫里都不知道。原本预备好的犒赏大典全部作废,只能今天临时设宴补上。”

“奴婢也是今天早上去厨房领吃食的时候,听几个打杂的说起,才知道这事。”

“还听说王爷进京后,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皇城司,把军饷案的一应卷宗统统调出来,看了一晚上,直到卯时上朝,才从皇城司离开……”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林嬛亦垂着眼,没有说话。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比刚才还要静,无需仔细分辨,就能清楚地听见水珠顺着发梢“嘀嗒”淌落的声音,衬着外间的烟火,和楼里的笙箫,倒是比外头的祈江更像被冰雪封冻住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嬛才霎了下眼睫,轻声道:“这样啊……”

拿起桌上的梳篦,若无其事地梳起头发。

语调轻俏,神色淡然。

仿佛只是偶然听人说起一个陌生人,随口“哦”了一声。

然篦齿间缠绕的断发,却将她心底的躁乱暴露无遗。

越扯,还越发纠缠,最后彻底打成了死结。

林嬛不由攥紧了手,玉指叫篦齿压出道道红痕,扎眼又骇人,然她也只是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望着窗外连绵不尽的烟火,一声不吭。

其实这样盛大的烟火,曾经也有人专程给她放过。

在她及笄的时候。

皓月当空,流霜似霰。

她难得吃醉一回酒,神志不清,扒着少年的手拼命摇晃,要天上月亮和星星,不给就哭,怎么劝都不听。

不讲道理得很。

若是换成她那古板的父亲,估计哄不到两句,就要拉长脸,斥责她没规矩,罚她去抄《女诫》,严重了,还得禁足个两三天。

而他却什么也没说,兀自出门忙活了一顿,便抱起她,纵身跃入茫茫夜色中。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千层塔百丈高的塔尖之上。

雪海连绵在她脚下,星月横陈在她眼前,伸手就能够到。

山风呼啸,寒意如刀,刮在人身上能剜下一层皮。而她被少年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在怀中,却是半点不觉得冷。

站得那般高,那般险,她也浑然不怕,心“怦怦”乱跳,竟是还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开始了。”他说。

林嬛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脚底的浩渺积雪便“砰”然升起无数烟火,赤橙黄绿,璀璨耀眼,顷刻间,满山云雾都翻涌起了七彩连绵的浪,一眼望不到边。

漫天星辰,都要拜倒在那夺目的光华之中。

彼时临近年关,街上店铺都没几家开张,且又是这么个大半夜,莫说临时置办这么多烟火,便是随便买一个二踢脚,都要跑大半个帝京。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做得那般完美。

为了她一个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的愿望,送了她一整片星月烟火串联的海。

纵是宫里年节的烟火 ,也比之不上。

可等她问起他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烟火时,他却只是淡垂着眼,无所谓道:“就这样买到的。”

声音清淡得,像鬓边飞卷而过的夜风。

藏负在背后的手,却悄悄拉下袖口,将指尖被硝石弄出的烫伤尽数遮住。

年少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若不是他,林嬛永远不知道,原来在她乏善可陈的生活中,也有人愿意为了她那些渺小、琐碎,甚至有些俗气幼稚的愿望,拼尽全力。

可现在,同样一场烟火,同样一个人,再出现,却是为取她性命。

林嬛艰涩地闭上眼。

烟火窸窸窣窣,像一场迟来的春雨,汹涌浩荡,而她就是大雨中挣扎无能的飞蛾,连喘息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有什么好难受的?

这样的结果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军饷案在他手里,他早晚会回来处理,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躲不掉的,她又在矫情什么?

总不能还在妄想,人家会因为她,而法外开恩吧?

林嬛自嘲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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