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惊愕地看着江渡,想要拉林仲,却几次落空,好不容易抓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你们头儿,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他看见江渡在用刀割自己的手?
他敢打赌,若不是他出口制止,江渡甚至能将自己的手指削下来。
林仲咂了咂嘴,面露难色。跟了江渡这么久,他怎会不知,但还是为自己的上司出言解释:“这,应该是刀太锋利了,不小心划到的。”
虽然这个解释有些苍白。
江渡眼中闪过极为隐晦的神色,她抓起桌上血迹斑斑的布,三两下将刀擦拭干净,送回刀鞘中。
“将供词收好,明天交给张千户。”话落,抓着绣春刀就要走。
忽地感觉肩上一沉,她回头去看,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着狠劲。
宋昭当即松手,讪讪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虽然今天结了两次梁子,但你也没必要割手道歉啊,我不会记在心上的。”
才怪!
要不是惹不起,他早就把江渡剐了千百遍了。
他的脖子刚上了药,但因为没有包纱布,还有细密的血珠冒出,在昏黄的环境下映着光,晶莹剔透,更显肌肤细腻白嫩。
好想……
江渡的呼吸突然沉重了,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攥得紧紧的,甚至不惜将指甲嵌进了伤口,只为镇压体内即将尖叫的灵魂。
她艰难地推开宋昭,向外走去。
尽管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的步态平稳,但依旧难掩蹒跚,于是单手撑着石壁,与影子一同消失在长长的地道深处。
*
那天过后隔了很久她才再见宋昭。
或许是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宋昭没有再贸然靠近她,而是离得远远的,坐马观花一般,眼底带着戏谑,笑看她。
“下月中旬便是宫中贵人的寿宴,圣上十分重视,特从各千户所调遣亲军,加强皇宫防御。江大人,调度一事便由你去安排吧。”张和安将目光倪向她。
宫中贵人说的是静贵妃。
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十五岁入宫,以一身精湛武艺,在千姿百态的后宫脱颖而出,纵身成为宠冠后宫的静贵妃。
如此迅猛的晋升之路,一是因为她手段了得,知道如何揣测圣人心思,二也是得益于中宫无主。
早年皇后薨逝,各家纷纷暗中较劲,撺掇自己的女儿争夺后位,然而皇帝却好似心死,再未立后。久而久之,群臣们便不再觊觎中宫,却没想到多年后杀出个静贵妃。
有着这样无上恩宠在身,因而大家都在揣测,皇帝是否会借寿宴再度封后。
沉寂已久的算珠开始上下滚动,一双双无形的手汇聚,正盘算着一场风雨。
她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是。”
张和安又说:“宋大人刚入锦衣卫,恰逢良机,便也一同去吧,相信你们二人合力,定能相辅相成。”
江渡睁大眼睛,不理解张和安是什么居心,但当她看见张和安身后神色如常的宋昭,便知道这又是宋昭的意思。
她冷冷道:“兹事体大,宋大人并不了解锦衣卫办事准则。”
张和安却说:“无妨,既然入了锦衣卫,总要学着替皇上办事的,你执事多年,又是他的下属,理当辅导左右。”
他语气轻快,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站在珠帘后的人却陡然跨步上前,撞得流珠三五缠绵,晃晃荡荡后,又旋转着散开。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长且密的卷翘睫毛上滑过光晕,青绿色的衣服也被照得通透,像初生的嫩芽。
张和安坐着,她站着,眼中写满了阴霾。
她上身前倾,如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弥漫开来,连隔了段距离的宋昭,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眼看形势不对,他快步上前横插在两人中间,声音拔高却又夹着虚张声势的味道:“张大人说的很对,身为锦衣卫当然是要为皇上办事的,想必江大人也是想要谢恩吧。”
又抓起江渡受伤的那只手:“不过张大人慷慨,咱们自己记心上就行了。”话落,拉着江渡就往外走去。
春风和煦,树叶婆娑。
锦衣卫选择亲军的第一标准就是身高,不得低于五尺,江渡勉勉强强达标,但宋昭依旧比她高出不少。
此刻走在前面,她只能看见他挺括的后背,以及罩在乌纱帽下的如墨青丝,依稀间还能闻到兰香,那是从他身上散发的。
黑发与衣领间露出一片白来,却并非是肌肤,而是被她划伤后,包扎伤口的纱布。
视线往下,是两人握住的手。
上次的伤还未痊愈,掌心缠着厚厚的纱布,但与另一只手紧密接触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细腻的,滚烫的。
与她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手修长而白皙,手背凸出的青色血管异常夺目,轻轻按上去,甚至能感受到里面奔涌的血液。
她不由自主地舔舐着唇角,仿佛在品尝着什么,又忽然一惊,然后深吸一口气,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
反正已经离开了张和安的视线,宋昭便也不急了,回头看着她:“原以为你是恼我夺了千户的官位,才这般凶神恶煞,没想到你对张和安也是这样的不分官阶高下和尊卑。”
她冷笑,自耳后垂于胸前的两串流珠泛着微光:“既然知道,又为何非要赶着来招打。”
他向江渡走近了一步,压下头,像那天江渡用绣春刀抵着他脖子一样,居高临下:“我这个人啊,有一个毛病,别人越看不惯我,我就越要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俄而与她对视,似水的眼眸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等江大人什么时候看我顺眼了,我也就不会再找江大人麻烦了。”
他离得很近,明明没有透露任何危险的气息,却让江渡觉得不适。
握着刀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拍向宋昭的左肩,然后掉头就走,却听见宋昭痛呼,回头的时候他正捂着肩膀佝偻身躯,面露痛苦之色。
江渡有些犹豫,回忆方才使出的力气并不大,但想到宋昭金尊玉贵惯了,便跑上前去:“可有大碍?”
他没有说话,下唇已经被咬得发白,眉头紧蹙,眼帘微闭。乌黑茂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轻柔的羽毛,扫得心尖发痒。
千户所里一直雇有疗伤的大夫,她将宋昭扶到西厅郑大夫的院子,一番检查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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