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让他们进来吧。”低沉的声音穿过木板缝隙,落在人的耳朵里有些闷闷的。
得了命令,江渡老老实实跟在宋昭宋蕴后面。
跨过门槛,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船屋的内置结构与寻常房间相差不大,但为了减轻重量,放置的物件并不多。
进门左边是一张靠窗的金丝软被榻,上面还放着熨烫的暖壶,软塌正对着一张四人坐的圆桌,宋昭的父亲宋卓君正挑灯俯身观察上面的血迹。
宋卓君,锦衣卫的二把手,与纪衍同出自开国皇帝朱钰的提拔。
许多年前,宋卓君也是和纪衍旗鼓相当的人物,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宋卓君便消沉了。
泰昌二十年,太/祖朱钰废除锦衣卫,不仅将锦衣卫内外狱划给了三法司,还抓捕了纪衍与宋卓君的亲眷,以防其造反。
纪衍是个识时务之人,乖乖交出腰牌,换回亲眷后退隐于市,但宋卓君却在这关键时刻钻起了牛角尖。
他一意孤行,召集众锦衣卫公然反抗,结果可想而知——既没让朱钰收回成命,也没能救回自己的妻女。
失去妻女的宋卓君独自带着一双儿子退隐,直到朱璂登基,才重振锦衣卫。
“父亲,可有查出什么眉目来?”宋昭行至宋卓君身旁。
宋卓君放下宫灯,一直跟在他身后记录线索的锦衣卫递上蓝皮册子,他将纸张置于烛光之下,供他们观看。
“基本的信息我就不赘述了,先说死因,后脑勺中箭,失血过多而亡,行凶的利器便是这只弩/箭。”
江渡视线越过宋卓君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古董架。
梨花木制成的架子一共有五层,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因为是在水上,怕古董坠落,故在每一层的外围镶嵌了围栏,同时也给每件古董的底部放置了固定器。
宋卓君说的弩/箭位于古董架的第三层,不高不低,一眼就能看见。
宋昭将其取下,细细观察。
弩身为木制,棕色,与寻常的弩箭不同,这是一把带悬刀的弩/箭,哪怕不懂弩/箭的人也能使用。
“这只弩/箭本来就在这的么?”宋昭问。
宋卓君点头:“陛下知道静贵妃自幼习武,特意找人打造的。”
“这,”宋昭一时语塞,低低地说:“没想到寿礼竟变成了凶器?”
“住口。”宋家父子异口同声,尤其是宋卓君,脸色颇为难看:“这里不是宫外,闭上你的烂嘴。”
被训斥的宋昭撇着嘴,但也确实没有再说胡言。
不知为何,看见他吃瘪的样子,竟觉得莫名畅快。
为了缓和气氛,江渡适时提问:“宋大人,卑职想知道贵妃身上除了箭伤,还有其他异样吗?”
闻言,对方凌厉的眸子倪了过来,只看了她一瞬,便指着摊开在桌面的册子说:“确实还有其他伤口,也是在后脑勺,经御医断定,是为木棍敲击而成,并不致命。”
她又问:“是先用木棍敲击的头部,还是中箭后才敲的?”
“嗯?”宋卓君似乎没懂她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自然是先敲击,再中箭。”
一旁的宋蕴说出自己的结论:“先抛开时间,只还原当时现状,我推测凶手是个女性,本想用木棍行凶,但奈何力气太小,没能一击毙命,所以才改用的弩箭。”
江渡单手托着下巴,这个结论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宋卓君也语气寡淡,不甚认同:“荒谬,你倒不如也随他,把嘴闭上得好。”
“噗呲!”宋昭笑得眉飞色舞,一手搭上宋蕴的肩:“大哥,在父亲面前咱还是少说点吧。”
被他嘲笑的大哥也不恼,一脸虚心受教地站在宋卓君身侧,等待他指出自己的错处。
宋卓君却点起了江渡的名:“你说说看。”
“我?”她唇瓣微颤,正琢磨宋卓君意图的时候,撞见宋昭‘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的眼神,原本的不知所措竟被一点点安抚下去。
于是稳着气息说道:“静贵妃乃是兵部尚书之女,从小习武,便是与男子相比也毫不逊色,若行凶的人只是普通女子,还不等下手,就先被贵妃发现了。可若不是寻常女子,而是比贵妃身手还要高强的人,那便不存在无法一击毙命的可能。”
宋蕴点头:“嗯,那依你之见是何人所为?”
她沉思一瞬,说出答案:“以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暂时还无从得知。”
“什,什么?”那她刚才还想得这么认真,还以为她已经知道了。
“在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之前,一切的推论都是虚无缥缈的,即便正确也无人相信。”这是她办案多年的结论,没有证据绝不妄言。
或许是未曾想到她能有这样的觉悟,宋卓君和宋蕴看她的神色变得慎重了起来。
初见江渡的时候,他们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只以为这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百户罢了,但现在才发现,也许是他们小看了眼前的人。
默默收回目光,宋卓君毫不掩饰地赞扬道:“难得,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思想,吾蕴应当向其求教。”
宋蕴连忙点头,神色尴尬:“父亲说的是。”
一番说教后,众人的思路再次回到册子上,但由于是临时记录,许多线索都未做整理,一时间也难有头绪,稍提出一个点,就得讨论不久。
偏偏此时有内侍在外面细声道:“陛下宣江渡江大人去政和殿议事。”
思绪被打乱,宋卓君皱着眉挥手:“你且去,之后本官会让人将册子抄录一份,送到你们所里。”
她深深一鞠:“那就多谢宋大人了。”
下了船屋,便见王喜候在吊桥的一侧,明晃的灯笼将身影打在清澈见底的镜湖中。
常年的侦查思维让她一眼就发现了异样,与往日的灰色宫装不同,今日王喜穿的是茶色圆领长袍。
在宫中,内侍的穿着也与品级有关,一品二品着红,三品着蓝,四品着青,五品着茶,六品及以下着灰。
想来王喜是升职了。
王喜躬着身子行礼:“见过江大人。”
她不动声色地点头,让他在前面带路,一直到走出西宫后,才出声贺喜:“多日不见,王公公已升做五品内侍了。”
他谦逊答道:“江大人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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