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回到了住处,刚倒在沙发上就听到一声怪叫:“六点啦,六点啦。”
差点忘记了把这破钟处理掉!
从餐厅搬了把椅子,把钟从墙上取下来,没想到这钟还挺沉的,差点没接稳。
我抱着钟找垃圾站,费了很大劲,忍不住吐槽自己蠢——应该找到垃圾站再出来扔啊。
转了两圈都没找到,我想干脆放弃算了,先把钟拎回家。刚转身,走过来一对母女,年轻的妈妈拎着两个黑袋子,旁边的小姑娘也晃晃悠悠拎着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头上的小揪揪跟着塑料袋一个频率晃动。
我赶紧追上去问:“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们是去扔垃圾吗?”
小姑娘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问:“阿姨,你也去扔垃圾吗?”
“对。我要把这个钟扔了。”
年轻的妈妈看了一眼,“哎?这钟还挺贵的,坏了挺可惜的。”
“就是因为没坏,一报时就有鸟飞出来,怪吓人的,才想着扔掉。”
小姑娘的眼睛噌一下亮了,“阿姨,你是说这个小房子里会有小鸟飞出来吗?”
我点点头。
“那现在小鸟怎么不出来呢?”
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好奇地拿手指戳了一下小房子。
“还没到时间呀。”年轻妈妈无奈地看了自己闺女一眼,“咱们赶紧去扔垃圾吧,还要回去做饭呢。”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嘴里嘀嘀咕咕:“那个钟,阿姨不要了哇……妈妈,妈妈,小房子里还有只小鸟呢。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我们家里有钟了。”她妈妈犹豫了一下,“妮妮,乖,咱们不要。”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噔噔噔跑向我,指着钟问我:“阿姨,可以用我家的钟跟你换吗?”
我楞了一下,摇摇头,小姑娘非常失望,委屈巴巴地说:“你都不要它了……”
“不用换。送给你吧。”
小姑娘马上兴奋起来,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回去,“妈妈,妈妈,阿姨要把钟送给我。”
年轻妈妈不为所动,小姑娘拉住妈妈的衣角,恳求道:“妈妈,妈妈,把小鸟带回去吧。我会很乖的,会很听话,在幼儿园会拿小红花。”
年轻妈妈像是拗不过,转身走过来跟我商量:“要不这样吧,我拿我家的钟跟你换。”
我慌忙摇摇头,“不用了。这个钟我本来就不要了。”
她为难地说:“我们家也没那么多地方挂钟,要是你不愿意换,那我们只能不要这个钟了。”
小姑娘一听马上用殷切恳求的眼神望着我:“阿姨,换嘛,换嘛。”
还能怎么办呢?我只得答应。
她们就住在隔壁楼,跟我的住处相比,布置得温馨且童趣。
我用那只避之不及的钟换回了一个简约的钟,它不会报时,只有轻微的声响,默默自己记录时间的流逝。除了不太喜欢它的颜色——太过鲜艳明亮的向日葵黄色,总体还不错。
临走的时候,听见小姑娘在问:“妈妈,妈妈,小鸟怎么还不飞出来?过一会儿它真的会出来吗?我要不要跟它打招呼呢?”
我之砒霜,他人之熊掌。大概就是这样吧。
昨晚没睡好,今早又折腾了一圈,回到家把钟挂回原处之后,我已经精疲力竭。索性早早就上了床。今晚好好睡一觉,周一早起化个妆,大概还是能见人的吧。
和钱一起消失的还有曾经的好睡眠。它不知道去了哪儿,也许对别人来说,沾到枕头就睡着是夸张。但以前,那就是我的日常。
我和肖平刚住到一起的时候,经常是我迷迷糊糊地摸着床倒下,上一秒还跟他说着话,下一秒已经没了回应。
我的睡眠好到什么程度呢?某个周五的晚上,我们前一秒在讨论明天去哪里玩儿,肖平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畅想:“冉冉,明天我们去垦宁公园野餐怎么样?现在天气暖和又没那么热,不然去露营也不错……你说呢?”一转头,发现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他拍了照,第二天拿着照片嘲笑了我一顿。
而现在,我从仰卧到向左侧卧,再到向右侧卧,甚至趴着,寻找能让自己入睡的各种可能姿势。我执著地否定自己会失眠,可所有的尝试对我来说都是徒劳,别说数绵羊,就算把羊圈都数破了,我也依然清醒着。
明明还是同一个我,但我的睡眠,已经背弃了我。
我揽紧被子,把自己埋进去,裹成一个茧。
14岁那年,我曾经有一次入睡困难,源于青春期的敏感脆弱。究竟是因为考试考砸了还是和好朋友闹矛盾,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也是像这样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几个小时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奏效。凌晨十二点了,我依然睡意全无,脑子里乱哄哄的,兵荒马乱。
松开被子,翻身起来,茫然地呆坐在床上。
整个空间安静得让我窒息。没有钟摆走动的声音,时间像是默片一帧一帧过去,我烦躁地在床上诅咒这不受控制的睡眠,就像我不受控制的人生。
继续躺着也是浪费时间,我爬起来,在黑暗里刷手机。微博里没有什么新鲜事,既没有明星塌房,也没有狗血撕逼。我忍不住点开自己的关注列表,肖平没有取关我。点开他的头像,最新的一条还是:“又加班了,大概率没时间度假了。”
我嗤笑了一声,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凹勤奋人设。
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把他完全从人生中清理出去。可我就是想知道,他离开我之后过得不好,很凄惨,没有人爱他。但他的生活,好像停在了我们发生龃龉之前——没有新欢,有的只是不得不在工作和生活中做所谓的平衡。
翻看下面的评论,无一不是在感叹打工人不易。只有一条评论有些不同,“巴厘岛有什么好去的。”头像是一只限量版的玩偶,直觉告诉我,这个可能是那个小三的微博。但点进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要说异常,也不是完全没有——那姑娘一直在晒国外的度假酒店、瑞士滑雪场、豪华跑车、巨大的室内游泳池、高端下午茶,看起来是名媛。半年前新注册的账号,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虽然不知道是真名媛还是网红,但手里应该是有不少钱,那看不上巴厘岛也说得通。
她点赞评论并不频繁,有一条很早之前的评论:“再不给项目进度,就该出局了。”下面肖平回了个委屈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来,大概半年前,肖平接了个大项目,说是做好了就能升职加薪。他经常半夜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一个女客户,吹毛求疵,要求很高。大概就是她了吧。
关掉微博,开始刷微信朋友圈。
其实,我已经很少刷朋友圈了,实在是太无聊了。一如既往的岁月静好,内容不是加了低饱和度滤镜的自拍,就是无病呻吟的鸡汤感悟——所有人都在不动声色地炫耀自己的生活;就算是难过和愤怒,也都经过了加工,显得不痛不痒。
肖平的朋友圈停留在三天前。那条动态只有两个字,“累了”,配图是桌子上散乱的文件夹,昏黄的台灯下摆着杯子,影子投在书桌上,一派萧索的氛围。
寥寥的几条评论,大多都是让他保重身体,别太拼之类的。
唯独有一条评论,让我心惊对方的敏感度,“你和小冉还好吧?你们要是Be了,那我的校园青春时代可就真的终结了。”
这显然是我们的共同好友,应该还是同学,但我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开始翻看通讯录,很多人自从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甚至连长相都变得模糊不清。我对照着名字开始回忆,但很困难。微信名和真名毫不搭界,我只能依稀对上几个。
直到翻到“许逸晨”——她用了真名——出现在通讯录接近最后的位置。
巨大的空虚攫住了我,我努力回想,跟她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是两年半前还是三年前?我已经记不清了。可明明,以前的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了什么,我们不再联系呢?
读大学的时候,宿舍十一点整点熄灯,但没有人准点睡觉。没有熬夜卧谈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躺在被子里,轻轻地喊一声:“许逸晨,你睡了吗?”总是有回应的。
现在呢,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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