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学印书?”
吴启听了大笑,看向萧彧珩问道:“你这些日子就教了他这个?”
萧彧珩无奈地摇摇头,萧时月看这两人的反应就明白了,吴启应该知道萧彧珩一直在教萧时彦念书。难怪他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下来,也确实认真教了,其中必有吴启的授意,不然萧彧珩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教他们?她顿时对吴启更敬重了几分,哪怕是还没有收归门下的学生他也如此尽心,未雨绸缪,实在是一位良师。
萧时彦赶紧道:“这几日四哥教了我许多书本上的知识,但他今天给我看了怎么印书,我想学这个。”
吴启这下才算是明白了他那句没头没脑的“想学印书”,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以为印书比读书简单吗?拓印誊写起码要字好看,套印排版、核对检查,经营好这间小小的书铺子,起码要把各种书目都先印在这里!”
见萧时彦还懵着,萧时月小声提醒他,“是让你印在脑子里!”
“哦哦...”萧时彦挠挠头,吴启看样子倒是挺喜欢这小子的,让萧彧珩带他再去参观一下其他的印刷工具。虽然萧彧珩一脸的不情不愿,但他在吴启面前竟还算听话,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萧时彦去了。
而吴启提溜着鸟笼子抬手邀请萧时月,笑眯眯道:“那五小姐,咱们就喝着茶等等他们?”
萧时月点点头,跟着吴启去了后院的正屋。
虽说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正堂,但屋里并不算大,一块山水屏风后一张靠窗小几,两人的座位旁边放了煮茶的小炉子。对面是一张有些年头的书架,上面似乎是些套印的样本,萧时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吴启注意到了,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只是找个借口,没想到你还真对印刷书本感兴趣。”
萧时月笑道:“确实有些兴趣,也确实是借口。不过时彦不是,他今天看到萧彧珩亲手用活字印台印出诗句来,突然就着了迷,我也觉得意外呢。”
吴启请她入座,亲手烧水为她泡了一壶茶,“来,尝尝这茶怎么样。”
“您太客气了。”萧时月接过那盛着清澈茶汤的小盏,不动声色地拿袖子遮着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时月总觉得吴启似乎对她不太一样。
按理说她年纪和萧时彦差不了不少,从外表看更是两个小孩子而已,吴启今日第一次见萧时彦便十分随意地去摸他的脑袋,这才是对待小孩的态度,显然他对自己更像是对待一个成年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上次来带了银子给他当束脩,他便高看了她一眼?还是说...她装小孩装得太不像,露出马脚了?
萧时月默默喝着那盏茶水,决定在吴启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这位先生并非常人,在朝中没有一官半衔,在世家子弟和读书人里却备受推崇,看似吊儿郎当随和幽默,身上却总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气质。
她前世就没文化,最怕的就是对上这种有文化的人。
萧时月不愿意说话,吴启却对这小姑娘十分好奇,主动搭话道:“你没跟你哥说你来过这里,对吧?”
萧时月端着茶的手一顿,“吴先生真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刚刚站在院里和我们说了几句话便能看出来。”
吴启大笑着挥挥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是之前问了问小珩,和家里的五妹妹关系如何,试探了一下。今日再见五小姐才敢确定,你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他。”
听到吴启说的原因,萧时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怎么说?和我的关系如何。”
吴启挑了挑眉毛,并未直言,反而说起了从前,“最开始他找到我这里来,我见他和条没人要的流浪狗似的,穿的用的完全看不出是从大户人家里走出来的,就知道他和家里人关系很烂。”
他喝了口茶,目光看向窗外,小院里时不时传来萧时彦大惊小怪的声音,一会是“哇哦哇哦”的怪叫,一会是“四哥这是什么”、“四哥那是什么”的各种问题。光听声音萧时月就已经能想象到萧彧珩的表情有多么难看,想到这她憋不住笑了起来。
吴启也笑道:“现在看起来,他在你们家也还算招人待见。”
这话让萧时月的笑僵在脸上,平心而论,哪怕现在萧时彦喊他一声四哥,自己也开始维护他,在萧家的日子他依旧不好过。
吴启像是心知肚明故意这么说,又像是无心之言,继续感叹道:“听他说要教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念书,我还劝他别白费那功夫,简直费力不讨好。”
“再说了,你们家老太太不厚道,他何必要那么实在?糊弄糊弄得了。但看你这小弟弟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样子,他竟是真尽心了。”
“祖母她不是...”听外人如此不客气地评价自己的祖母,萧时月下意识就要辩驳,毕竟祖母是为了她才禁了萧彧珩去谢府上学,可又自知理亏说不出什么强词夺理的话。
“唉?等等,是他自己决定要教我弟弟?”
萧时月惊呆了,她本以为是吴启劝他才勉强接下这桩麻烦事,再不济也是因为自己抛出的条件打动了他。
“我还以为是因为...是因为我说要是教好了时彦,祖母就会感念他的功劳让他能继续跟着您读书...”
“啥?”闻言吴启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道:“你还真以为他是因为被你们家老太太罚了,迫不得已去不成谢府的书塾啊?”
看萧时月一副疑惑的表情,吴启洋洋得意道:“我早就说了,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在谢府教授的那些课程都是他早三四年前便烂熟于心的东西,我就算八抬大轿请着他去谢府来听我讲,他都懒得走一趟。”
“我能教他的东西并不多,遇到关隘略一提点他就能通透。像你那些哥哥们,我揪着他们耳朵反复地讲也进不去脑子的,才需要去上什么书塾,起早贪黑地去死记硬背...”
萧时月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吴启才闭上嘴,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去擦泼出来的茶水,笑着帮她扶起翻倒的茶盏,添着新茶似是随口叹道:
“惊讶吗?这世上很多事如此,天才与蠢材中间隔着天堑,有些人天生是这块料,纵是先决条件再差也终能成就一番大业,这是才是璞玉雕琢的意义。”
他勾勾嘴角,“而不是费心去打磨一些鹅卵石。”
萧时月实在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来,驳道:“那你还在谢府装模作样地办什么书塾,在谢老太傅面前广招门生,收了我祖母那么多钱让我家哥哥们都去跟着你读书!”
吴启并不介意被个黄毛小丫头指着鼻子骂,反而笑着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一摊手:
“如你所说,我一不当官二做不起大买卖,两袖清风那是吃饱了撑的人编的词。现在有一堆人抢着给我送钱,我干嘛不收?你应该庆幸我信奉的是收人钱财终人之事,那些鹅卵石我也尽力教了,不算诈骗吧?”
萧时月抬眼死死地盯着吴启,她实在看错了眼前这个老头子,什么良师什么高人,这人根本一身铜臭味的商人,从骨子里就是无比傲慢的。从他出言不逊当着她的面冒犯她祖母,将她的哥哥们比作鹅卵石当蠢材拿来捧萧彧珩这块“璞玉”,表面不过是显摆自己作为老师眼光好,学生是天才,实际上从本质否定了所有普通人的后天努力。
难道不是天才,做的一切努力就是可笑的无用功吗?就该是当为璞玉铺路的鹅卵石吗?
萧时月太生气了,偏偏她最生气的是,吴启说得有可能是对的。
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也见过了太多庸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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