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杰赤的盛夏,如同一场缓慢褪去的高烧。阿姆河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灰烬与未及清理的残骸,呜咽着流向里海,仿佛在冲刷着这座千年王都最后的血色印记。空气中那股混合着尸臭、焦糊与硫磺的刺鼻气息,在格物院调拨的、如同巨兽般轰鸣的蒸汽抽风机昼夜不息的运转下,终于被驱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石灰粉、消**水和新鲜木材的、略显生硬却令人心安的气息。
然而,无形的阴霾并未彻底散去。瘟疫的幽灵,如同跗骨之蛆,虽在“磺胺”与“防疫汤”的强力压制下偃旗息鼓,但恐慌的余波却如同瘟疫本身,沿着古老的商路和迁徙的部族,悄无声息地向西蔓延。
“王爷!八百里加急!”霜月快步走入都护府议事厅,将一份染着风尘的羊皮卷呈上,“西境哨卡急报!撒马尔罕以西,怛罗斯、白水城一带……已现疫情!高烧!呕吐!皮肤溃烂!死者……日增!商路断绝!部族恐慌!有流言称……瘟疫乃……**降罚!矛头……直指王爷!”
凌泉端坐主位,目光扫过羊皮卷上潦草却触目惊心的字迹,眉头微蹙。他放下卷宗,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降罚?矛头直指?哼!这背后,定有摩诃末残党或那些不甘失败的部族首领在推波助澜!瘟疫是刀,流言更是刀!
“传令!”凌泉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命西境所有哨卡、驿站!即刻封锁通往花剌子模之要道!非持有‘安西都护府’签发之‘防疫路引’者,无论商旅、部族、溃兵……一律不得入境!违者……就地拘押!若有强行闯关者……格杀勿论!”
“命‘玄凤卫’!即刻遣精干人手,潜入疫区!散播消息!言明瘟疫乃摩诃末倒行逆施,引狼**所致!北平王凌泉,乃奉天承运,诛**,救万民!现正全力扑灭疫魔!凡信谣传谣、煽动恐慌者……斩!”
“另!”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工部主事,“命‘安西格物分院’!加急赶制‘磺胺’、‘防疫汤’药包!由‘飞鸢’编队空投至疫区哨卡!免费发放!务必……稳住人心!”
“是!”霜月与工部主事齐声应诺,转身疾步离去。
凌泉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西域舆图前。目光扫过花剌子模广袤的疆域,最终落在玉龙杰赤城北、阿姆河一处水流湍急的河湾处。那里,一座巨大的、由原木和红砖构筑的城堡雏形,正在无数工匠和战俘的劳作下,拔地而起!巨大的蒸汽打桩机发出沉闷的“哐当!哐当!”巨响,将粗大的木桩深深夯入河岸的淤泥!蒸汽吊臂挥舞着巨臂,将沉重的条石和预制钢梁吊上高耸的城墙!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清香、石灰的刺鼻和蒸汽的焦糊味。
那便是新建的“安西都护府”西境分部——“铁壁堡”!它背靠阿姆河天险,扼守通往波斯、大食的咽喉要道!如同一颗巨大的钢钉,牢牢楔入西域腹地!它不仅是军事要塞,更是凌泉威慑四方、掌控商路的象征!
“陆寒!”凌泉沉声道。
“末将在!”
“铁壁堡!务必在入冬前完工!城墙加厚三尺!炮台增筑十二座!配备新式‘神威大将军炮’!囤积粮秣**!可独立支撑半年!”
“得令!末将亲自督造!”陆寒抱拳,眼中闪烁着精光。
“还有,”凌泉目光转向地图上花剌子模境内几处重要的绿洲城市,“撒马尔罕、不花剌、布哈拉……所有重镇!即刻选址!兴建‘白芷慈善医院’分院!规格……参照北平府!所需医官、学徒、药材……由北平府、高昌、东喀喇汗三地抽调!优先保障!”
“另!以玉龙杰赤为中心!铺设通往撒马尔罕、不花剌、布哈拉之铁路!命工部‘路桥营造行’!即刻勘测!征调民夫!开山架桥!遇水搭栈!一年内……必须通车!”
“是!”工部主事再次躬身领命。
凌泉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片被瘟疫阴影笼罩的土地。堵不如疏,防不如治。只有将工业与医疗的力量真正扎根于此,才能斩断恐慌的根源,才能让这条流淌着黄金的丝路……重新焕发生机!
一月后。玉龙杰赤城郊,阿姆河畔。
盛夏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阿姆河宽阔的河面反射着刺目的白光。河畔一处新平整的巨大广场上,旌旗招展,甲胄如林!广场中央,一座由巨大原木搭建、覆盖着华丽波斯地毯和锦缎的高台巍然矗立!高台四周,矗立着九根高达丈许、通体鎏金、顶端镶嵌着巨大宝石的图腾柱!分别雕刻着代表花剌子模、高昌回鹘、东喀喇汗三国以及六大主要部族的图腾——展翅的金鹰、奔腾的骏马、咆哮的雄狮、弯月与星辰……
高台之上,凌泉端坐主位。他一身玄色金线**袍,外罩墨狐裘大氅(虽天气炎热,但象征威仪),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深邃如渊。左右两侧,霜月、火鸢一身玄甲,侍立如标枪。高台之下,黑压压肃立着三方最精锐的仪仗卫队!玄甲黑旗的北平府军!赤红宋旗的步卒!苍狼辽旗的骑兵!西夏铁鹞旗的重甲!高昌回鹘的突厥轻骑!东喀喇汗的仆从军……刀枪如林,寒光闪耀!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广场外围,则是被允许观礼的数万花剌子模百姓和各国商旅代表。他们伸长脖子,脸上交织着敬畏、好奇与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呜——————!!!”
三声低沉雄浑、象征着三国的号角长鸣,撕裂了长空!
“恭迎!高昌回鹘可汗——多吉坚赞殿下!”
“恭迎!东喀喇汗苏丹——阿尔斯兰汗殿下!”
“恭迎!花剌子模……九鼎议事会首席议政——图尔坎可敦殿下!”
在震天的呼喝与礼乐声中!三支规模浩大的队伍,沿着铺就红毯的通道,缓缓步入广场!
多吉坚赞一身崭新的回鹘可汗锦袍,头戴金冠,身披雪白牦牛毛大氅。他努力挺直腰板,脸上带着刻意维持的威严,但眼神深处却难掩对凌泉的深深敬畏。阿尔斯兰汗则是一身更加华贵的靛蓝色苏丹袍服,黄金缠头镶嵌着鸽卵大的祖母绿,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被彻底驯服后的恭顺。而图尔坎可敦,则在一众九鼎议政的簇拥下,身着深紫色金线绣百鸟朝凤宫装,头戴赤金点翠凤冠,脸上施着厚厚的脂粉,掩盖着憔悴,眼神复杂,带着**、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对那三成股份的期待。
三人行至高台之下,同时右手抚胸,向着高台之上的凌泉,深深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至极!
“参见北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三人齐声高呼,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
“免礼。”凌泉声音平静,微微抬手。
三人这才直起身,在多吉坚赞和阿尔斯兰汗的搀扶下(象征性),图尔坎可敦缓步登上高台,在凌泉下首左侧的席位落座。多吉坚赞和阿尔斯兰汗则分坐右侧。
“今日,”凌泉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威严,“本王召集三国之主,会盟于此!非为耀武扬威!乃为……共襄盛举!通商天下!永固西域!”
他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万军和远处屏息的百姓,声音陡然转高:“自即日起!花剌子模、高昌回鹘、东喀喇汗三国!缔结‘阿姆河之盟’!歃血为誓!永为兄弟之邦!守望相助!共御外侮!”
“吼!吼!吼!”台下三军将士爆发出震天的呼应!声浪如雷!
侍者捧上三只巨大的金碗!碗中盛满殷红的葡萄酒!另有一柄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黄金弯刀!
凌泉率先起身!拿起金刀!在掌心轻轻一划!鲜血滴入碗中!酒液瞬间染上一抹刺目的猩红!
图尔坎可敦、多吉坚赞、阿尔斯兰汗依次起身!神色肃穆!同样以金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入各自的金碗!
“皇天后土!阿姆河为证!”凌泉端起金碗,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三国盟约!永不相叛!违者……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永不相叛!”
“天诛地灭!”
“人神共弃!”
四人齐声高呼!将碗中血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如同燃烧的誓言!
“盟约既定!”凌泉放下金碗,声音沉稳有力,“约法三章!”
“其一!三国境内!商路畅通!关税统一!由‘安西都护府’统一定则!商旅往来,凭‘通商路引’,畅行无阻!沿途驿站、货栈、护卫……三国共担!”
“其二!以玉龙杰赤为中心!铺设‘西海铁路’!北通高昌!东连撒马尔罕!南抵不花剌!西至……玉门关!三国征调民夫!合力修筑!铁路所至!商机所至!三国共享其利!”
“其三!”凌泉目光如电,扫过三人,“三国境内!凡年满十六、体魄强健之青壮!皆可应征‘安西都护府’协防军!选拔严苛!待遇从优!授田免赋!立功受赏!凡三国境内,但有叛乱、匪患、外敌入侵……协防军皆听‘安西都护’调遣!三国……不得阻挠!违者……视同背盟!”
三条盟约!如同三道无形的锁链!将三国牢牢捆绑在凌泉的战车之上!通商!铁路!兵权!三位一体!彻底掌控!
多吉坚赞和阿尔斯兰汗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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