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做这个局,赵孝骞动用了不少人。
汴京纨,礼部和鸿胪寺官员,皇城司探子,赌坊掌柜等等。
这些人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猎物就是萧光敬。
未来不知会怎样,宋辽会不会开战,女真会不会崛起——-太多未知的事物,但不管未来如何变化,赵孝骞都需要一颗棋子。
萧光敬就是赵孝骞内定的棋子,很重要。
为了他兴师动众布这个局,不过分,萧光敬值得拥有。
此时天已大亮,赌坊外的街道又繁华起来,无数摊贩推着小车,挑着担子,开始新的一天的生计。
大户人家采买食材的杂役在摊贩走卒的人流中穿梭,问价。
州桥旁的汴河上,拎着渔网的渔民朝河中央一遍一遍地撒网,沿街的商铺夥计打着呵欠,有气无力地卸下门板,各扫门前。
新的一天,又是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赵孝骞坐在赌坊的三楼雅间里,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脸的疲惫。
萧光敬在二楼赌了一夜,他赌红了眼,全然忘记了时间。
赵孝骞在三楼等了一夜,也红了眼,纯粹是熬夜熬的。
「这都快辰时了————.」赵孝骞扭头看了看天色,听着远处鼓楼依稀传来的报时钟鼓声。
「这货今日要是不乖乖就范,搞不好我真会打死他-—-」赵孝骞喃喃道。
世子的时间很宝贵,尤其是睡眠时间。
一晚没闭眼,赵孝骞感觉脑子都不太清醒了,想打人。
又等了半个时辰,蔡攸笑吟吟地上楼。
「郡侯,事定矣。」蔡攸笑道。
赵孝骞眉眼不抬:「他输多少了?」
「现钱和值钱的物事都输光了,大约三万贯左右,还签了八万贯的欠条,并且拿他家在黄龙府的三家店铺做了抵押。」
赵孝骞脸皮抽搐了一下,喃喃道:「这败家子——---我要是他爹,一定大义灭亲杀了他。」
蔡攸笑道:「幸好郡侯不是他爹,实在是可喜可贺。」
赵孝骞警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俏皮呢。」
「郡侯,接下来是否您该出面了?」蔡攸问道。
赵孝骞嗯了一声,道:「不急,先让他缓缓,等他清醒过来后,再叫他上来与我一见。」
蔡攸低声应了。
萧光敬没敢再赌了,随着昨夜宴会上喝的酒被身体消化挥发,醉意渐渐散去,头脑越来越清醒,心情也随之跌到了谷底。
看着赌坊内周围一群人脸上和善甚至讨好的笑容,萧光敬脸色铁青,浑身微微发颤。
就算是个智障,此时他也该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圈套!针对他的圈套!
而他,像一只傻乎乎的兔子,蹦蹦跳跳果真进了圈套,此刻圈套已收紧,大错已铸成,再无转圜的馀地。
这些日子汴京城纨对他的吹捧,谄媚,各种讨好,各种饮宴,各种义薄云天称兄道弟·····
全特麽是圈套!
为的就是今日。
此时此刻,周围的纨们脸上的笑容依然和善亲切,跟以往毫无区别。
但萧光敬却清醒了,虽然晚了点儿赌桌上堆满了现钱和银锭,那些都不属于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眼神充满了鼓励,似乎在鼓励他继续下注,继续签欠条。
身躯无力地往后靠,萧光敬闭上眼,不让别人发现他痛苦悔恨的眼神。
「布这个局,你们也是辛苦了。」萧光敬苦涩地笑。
纨们笑容微微一僵,但没人吱声。
「我欠了多少钱?」萧光敬问道。
赌坊内,坐在他对面的庄家微笑地道:「贵使一共欠下八万贯,有欠条在此,您还抵押了黄龙府三家店铺。」
说着庄家摇了摇头,温言安慰道:「贵使昨晚手气不佳,但那只是一时之厄,要不回去睡一觉,醒来再振雄风?」
萧光敬沉默,抬手似乎想给自己狠狠扇几耳光,但当着众人的面,终究是要体面的,想想还是放弃,打算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扇。
「好吧,你们赢了,我上套了,叫你们背后的人出来吧,该聊一聊了。」萧光敬的目光很平静,而且不得不夸一句,此刻他的脑子突然变得很好使了。
现在他已看出来,布局让他欠下如此巨额的债务,背后一定有人谋划,
而且一定不是图他的钱,肯定有别的自的。
周围的纨们仍然沉默。
这个局做到此处,纨们的任务基本已完成,接下来就不是他们有资格参与的事了,自然有别人接手。
蔡攸带着微笑,慢慢地从赌坊三楼走下来。
萧光敬眯起了眼:「背后的人是你?」
蔡攸笑得很儒雅,一袭玄色圆领窄袖长衫,将他的气质衬托得玉树临风,此时的他颇有几分温润君子的神韵,不愧是国子监的太学生,卖相绝佳。
「贵使高抬在下了,背后的人并不是我。」蔡攸拱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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