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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起柴堆的血腥味,马大壮支支吾吾。
“那、那不是每天回来,我就随手把东西放那儿嘛,有时候刚拿回来的皮毛带点血,……还有洗皮毛的血水,估计也洒在哪儿了。”
这理由并不可靠,安锦自己也收拾过野鸡兔子,她自然知道洗过生肉的血水和纯血的腥味有多大区别。
她总觉得,柴堆地下的血应该积了有一段时间了。
可相公这态度分明不愿意说。
自己问他几句,他就一副着急干活的样子,拎着斧子又去劈柴。天都快黑透了,他又劈柴又扫院子的,没活儿硬干。
……
安锦坐在炕上,手里的绣线半天没动。
她不禁又想起相公刚回家的时候,那时自己怀疑马大壮在外面惹了事,所以才躲到山上去。
这……难不成是真的有事?
之前马大壮一直说他失踪是因为在老牛山上迷了路,安锦也没深究。可现在她一琢磨,又觉得诡异不合逻辑。
换做其他村民,都可能在老牛山迷路。可相公他自小就跟着公爹在老牛山上转,没人比他更熟悉老牛山了……
况且,自打把他从山上救回来后,马大壮甚至一点不介意再进山,他为了打更多的猎物,还去了不少之前懒得走的偏远沟沟。
还有,锦娘又记起自己在山上碰见马大壮那天,他身上可没穿衣服……就算迷路了,他总不至于把自己的衣服都扔了啊。
那一身泥,就好像野猪在水坑打过滚似的。
莫不是,真的在外面杀了人,为了消灭痕迹,才把自己的衣服扔了。
锦娘越想越觉得害怕。
相公愿意改邪归正,自己却暗地猜测他是否惹事、是否会被官府抓走……甚至,自己压根控制不住怀疑他……
还有还有,相公自从说要打狼,每次上了山再回家,身上都有明显的血腥味。自己要帮他洗衣服,他却总是拒绝。
这……莫非,相公杀了不止一个人?
撂下绣筐,安锦心里烦乱。
马大壮要是真犯了事,可现在没听说谁家死了人……而且,官府也没找上门啊。
再说,安锦要去官府销案的时候,马大壮没拦着。甚至到了镇里,捕快大哥也没多问。
小娘子却觉得不对,但实在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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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闲着,安锦就忍不住想起柴堆的血腥味。
在脑子里想了两天,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左想右想,安锦又偷着去了柴房,可柴堆那里已经被相公收拾过了,也换了新的土,血腥异味淡得几乎没有了。
这不是说明……马大壮真的有事瞒着自己?
也有可能是相公真的把这里好好收拾了一下而已。
小娘子撇撇嘴,怨自己怎么自己又在怀疑相公!
撸起袖子,她决定把自己刚翻乱的木柴堆回去。
……
刚收拾一半,小娘子又发现不对劲儿。
这……劈开的木头上,怎么沾着点血迹似的?
安锦拿了这块木柴出柴房,又举着木头在太阳底下看——那是一枚褐色的、黯淡的、明显有几日的血迹。
安锦又回了柴房。
她这回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仔仔细细挨个看木柴,想再多发现点什么。
果然……还有几根木柴上也有血迹。
甚至,她还在角落里发现几根皱了的野鸡毛——上面似乎沾了什么,没有光泽,也不蓬松。
深吸一口气,安锦带着鸡毛进屋。
舀了一碗水,把鸡毛放进去。
果然,清水变血水,野鸡毛上沾的东西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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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壮是个猎户,最常捉的猎物就是野鸡野兔。所以在他平时堆放工具的柴房里,发现带血的鸡毛,也很正常。
在山上杀了野鸡,再把刀子等工具带回家来,那不就粘上了吗?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可锦娘不一样。
她知道,要是正常卖山鸡,不论抓住时是死的还是活的,都直接送到镇里餐馆就行。放血是多此一举,这不能使鸡肉有更长的保鲜期,反而会破坏鸡的卖相。
野鸡血,木柴堆,背着自己鬼鬼祟祟……还有马大壮猎到的数量和质量都明显提升的猎物。
家里的日子好了,自己的相公也变好了……这一切,都欣欣向荣里透着奇怪。
小娘子觉得,自己的相公怕不是在做法事。他拜得不是山神也不是财神,怕不是老牛山里的邪神……
相公他在山里迷了路,所以一定是老牛山上的妖物救了他,还特意保佑他兴旺发达。
只是,相公不想牵连自己,才特意不告诉自己。
突然就说通了。
小娘子的心思却又沉下去。
奉邪神和杀人犯事……她觉得选哪个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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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是个实实在在知道苦日子的人。
她从小跟着娘相依为命,被人欺负;自己刚长大,还没来得及孝顺娘,就又嫁给了个懒汉,继续被欺负。
算来算去,人生的十九年,安锦过得都很辛苦。
真说苦尽甘来?
不过满打满算这半年。
顶天从相公失踪那天开始,安锦过了三个月松快日子。再加上相公又回家,又对自己好,这是又三个月。
锦娘才刚刚知道生活的甜。
安锦心里不踏实,她觉得,夫妻应是一体,如果马大壮真的惹了什么麻烦事,自己也该帮着一起分担。
所以,相公不愿意说,那自己就再委婉点,旁敲侧击再问问。
实在问不出来的话,那就算了。
日子过一天算一天,相公对自己好,自己也对相公好。
要是真有事,自己不可能撇下他。
……
是夜,夫妻二人躺在炕上。
马大壮高高兴兴地翻过身,“锦娘,锦娘……”,他手脚齐上,把小娘子紧紧压在怀里。
他低下脑袋,凑着在安锦的脖子处蹭,哼哼唧唧地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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