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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荷叶枯时秋恨成(上)

小说:

聂小凤

作者:

枣糕鸡蛋饭

分类:

古典言情

此刻河阳城内乱成一片,无论是平民还是各武林人士只要是服了解药的全身都虚弱无比,提不起一丝力气。

待林萧赶回客栈时,他派来保护小凤的人手已被杀戮殆尽,他冷哼一声看着面前袭来的十多把长剑交织成的剑网,双掌倏然一拍,十多把长剑一下子全都震开,然后纵身飞往小凤的房间。

小凤手中握着不知从何处来的短剑,面色上丝毫没有一丝惧怕,林萧来不及跟她解释一把抓过她道:“是罗玄让我回来救你,快跟我走。”

“罗玄,”小凤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面上的神情复杂且夹着痛苦之意。“他现在在哪里?”

林萧记着罗玄最后的那句话,因此只说了一句他还有事要处理便拉着她出了房门,可小凤却挣扎着不肯跟他走,“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走。”

“哎,”林萧深感无奈,只得先点了她头维穴扶着她离去。他一心记挂着罗玄的伤势因此接连拍出几掌,趁此机会绕过了追击他们的人。

罗玄看着林萧离去后,凝神调息。然后点了周身八处穴道,潜运内力,想要把体内的毒气逼出体外,但这种毒气实在太过诡异,不过片刻已经侵入他顶门和心口,若不是他刚才封住了自身的八处穴道,只怕此刻就会侵入剩余四脉,到达五脏六腑。

直到把小凤送到安全的地方,林萧才匆忙赶回。此刻罗玄已经支持不住,躺倒在地。他虽心急却不慌乱,立刻搭上罗玄的左手,凝神片刻后松了口气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得多,然后以双掌抵住罗玄双掌的掌心,将一股他体内的内力,缓缓送将过去。

可罗玄所练的内功纯是阳刚一路,林萧则走的全是阴柔一路,是以两股内气根本没办法调和。半炷香后,林萧只得收回双手,点了他百劳和十二井穴,试图用体内真气逼出罗玄体内的毒气,但林萧的真气从他中渎而至风市、环跳,在他渊液之间急剧流转,然后顺着阳跷、阴跷二脉流出,根本不得法。

林萧如此试了三次,皆失败。好在毒气并未继续侵入下去,他的性命暂时无忧。他只好先带着罗玄回了府衙,另想办法。

只是城内的情况也并不好,张觉给他们的那份名单其实是真的,但林萧认为他不会傻到把真实的名单给自己,因此并未好好查看过,此番城内城外里应外合,看样子两日之内河阳城便会失陷。

林萧身为静江府统领,河阳若失陷,静江府便会告急。因此不过一日,贾似道的军令便传来了三道,皆让他赶紧回去镇守,权衡之下他只得带着小凤和罗玄回了静江府。

河阳失陷的同时,各三帮四派的责问信也到了上官天鹏的手里,他们找不到罗玄只得要他这个武林盟主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官天鹏握着一沓沓的信笺,脸上神色莫测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这个武林盟主当得也是窝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当然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他却没有能力解决,更没有能力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难道真的要做那卖国求荣的人吗?”他手中的那些信笺竟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被他压成粉碎,散落了一地。他心里很清楚,罗玄没死,万天成也马上要赶到了,再加上一个林萧,他的那点事只怕再也瞒不住。

“也罢,”最终上官天鹏心底的欲望战胜了家国情感,“朝廷已是强弩之末,也不差我一人。”

三日后,罗玄醒了。

在这三日内,林萧尝试了很多方法来替他疗伤,却都一一不得法,只把他体内的毒素暂时压制了,可因为已经侵入了他体内地冲带四脉,这段时间内不得用内力否则毒素逆流,到时便再无他法了。

“小凤…怎么样?”罗玄开口问道,但只才说了两个字,就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她没事,”见罗玄醒了,林萧终于放下心来。“记着你的话,所以我把她安排在了我平日练功的竹苑,每日都会有人照看她,不用担心。”

“那就好,”罗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思全放在了小凤身上,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现在的情况。

林萧望着罗玄,过了一会才道:“你体内的毒素实在太过奇怪,”罗玄这才想起自身的情况,“你已经尽力了,这怪我,若我小心些就不会中计了。”

“你才刚醒好好休息,小凤那…”说到此林萧犹豫了一下,罗玄追问:“她怎么了?”

“我瞧她看不见你,很不开心。”他转过脸目光中有些异样,“而且那日救她回来之后,我查过她的脉象发觉不太正常,一个寻常女子怎么会有如此脉象?”

罗玄一时怔住了,片刻之后他才道:“或许是她最近太过忧心,林统领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她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林萧看了他良久,罗玄坦然而视,见罗玄并没有想再说的意思,他略微叹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去了。

夜色凉如水,月色清如许。

小凤独立窗前,看着窗外迷离的月色,陷入了她一人的孤寂中,此中最容易思念,沁入心脾的也就只有酸痛。

罗玄已经十日没来看过她,只亲笔写了一封信让林萧交予她,字迹的确是他的,可只有一句话:我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林统领会照顾好你的。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想着是否是自己眼色不好,不然怎么只看到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他就这么不懂自己的心连一句想念自己的话都不写给自己吗?

别离,留下的只是一种思念,扯痛的却是两个人的情愁。

经过几日的休养,罗玄已经可以下床了。他出了房门一直凝望着竹苑的方向,他不是不想去看看小凤,只是他现在这种情况若被小凤察觉难免让她担心,她现在脉象不稳不能再受任何一点打击。

受了伤,宁愿自己来扛。

却不想,让她为自己忧伤。

朦胧的夜色,小凤惆怅远方,往事衍繁萦绕,回忆逐渐潮湿,忍不住地伤心,泪眼迷离,将点滴往事一一忆起……

他,衣袂飘飘,策马而来,温润如春风的笑容温暖了她失去亲人失去一切的冷意,惊醒了那时还懵懂的爱情。

也许,喜欢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身不由己,情不由己。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原因,企图,理由,只是爱他而已。是的只是爱他罢了,哪怕是没有结局也好。

相思入骨侵入心,此恨怅茫夜风凉。

“罗兄你还是去看看小凤吧,”林萧在他身后出声,“她这几日心情很是不好,或者你就直接告诉她你受伤了。”

罗玄无声一叹,“告诉她又能怎样,也只会徒增她的忧心。”一时间有些沉默,林萧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过了片刻,罗玄才开口道:“这次的事还没有跟你道谢,麻烦你了。”

林萧一怔,道:“罗兄太见外了,说起来该是我向你道谢才是,若不是当初你行事如此坦荡,我也不会敬佩你,然后转而去了朝廷。”

罗玄笑了声,“那如此我们抵消了。”

林萧也笑了,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沉吟许久,道:“你不跟小凤说出实情,你就不怕她怪你吗?”

罗玄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黯然无语。许久后才听他低声道:“我宁愿她怪我也不想她为着我的事而担心。”

“你这样值得吗?”

“值得或者不值得,”罗玄眼里的光慢慢敛聚起来,“谁能告诉我一个标准,”他看过林萧,“我只知道她在我心中比任何事物都重要,所以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情是何物,爱是何物?

短暂的欢爱,一世的伤害。泪干了,人老了,心伤了,明白已经晚,迟来的悔悟让他明白所有的一切,他说过他要给她一世长安。

“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并不在乎这些,”林萧回忆着这几日看见小凤时她的眼神,“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她比较好。”

这么多的日子,罗玄经历了很多。唯独小凤带来了那种他无法抹去,也不敢不能去抹去的甜蜜情愫。他在思念着她,无关风月,只因心已相连,无关距离,只因情已刻骨。

这一份温情从始至终都存在着,罗玄的眸光终于动了下他也想清楚,的确该去看看她。不仅因为担心她,更因为这份牵动着他们的思念。

竹苑内——

又是一天的深夜,小凤洗漱完毕后就打算歇息了。然而当她放下帘帐,转过身的瞬间,昏黄的光线下,罗玄面容轮廓清晰,一袭白衫立在门前。

白日里还在想着他,现在他就站在离她不足五步的地方。可她的心里没有欣喜,只有酸涩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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