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因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主和派说,两国交战已久,边关百姓也饱受战乱的痛苦,如今鞑靼人既提出,只要徐令姜肯嫁过去,他们就愿意和谈,那还等什么?赶紧将人送过去和谈啊!
而主战派却说,鞑靼人生性狡诈,且多次背信弃义,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调兵遣将打便是了!
两派人马在朝堂上争的面红耳赤,赵承贞坐在高位上,却一言未发。
同前朝的剑拔弩张相比,后宫很平静。
只是大早上,叶贵妃来了数次,说要见徐令姜,都被皇后娘娘打发走了。
毓芳进殿时,便见徐令姜立在窗边,想来外面的动静,她都听见了。
毓芳道:“万事有皇后娘娘在,姑娘不必担心。”
徐令姜应了声,想了想,又问:“姑姑,我可以去外殿见个人么?”
“姑娘想见谁?”
“殿前司的虞侯,李慕载,他昨夜在当值。”
他既昨夜当值,那便好找多了。
毓芳姑姑唤了个内侍来,让他去殿前司的值房找人,毓芳姑姑则陪徐令姜同去。
后宫中,除了官家之外,男子皆不可擅入。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有官家手令,方可入内。是以,徐令姜和毓芳姑姑,便去了内外宫相接的永春门。
她们过去时,李慕载已经到了。
毓芳知他们有话要说,便没跟过去,只徐令姜一人缓步上前。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朱红宫墙旁的桃枝上,有鸟雀栖息在上面,似是听到脚步声,那鸟雀猛地振翅飞远,零星花瓣落在李慕载身上。
李慕载回头,就见徐令姜过来了。
她依旧穿着昨夜那身衣裳,粉黛未施,下颌清瘦,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你回去时,帮我同兰姨她们带句话,可好?”
李慕载轻轻颔首。
“你就说,皇后娘娘留我在宫中赏画,我暂时不回去了,让,让她们不必挂念我。”话至最后,徐令姜的声色里已染了颤声,她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李慕载,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一道宫门,他们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外。
李慕载应过之后,沉默两息,又问:“还有什么?”
“没,没有了,你让她们照顾好自己。”
李慕载轻轻嗯了声,徐令姜道了声,“多谢”,转身便要走时,便听身后又传来李慕载的声音:“多保重。”
徐令姜囫囵点点头,低头跟着毓芳姑姑走了。
毓芳姑姑瞧徐令姜眼圈泛红的模样,心下不忍,轻声宽慰:“朝堂上暂时还未讨论出章程来,姑娘暂且……”
“还要讨论什么章程?!”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毓芳的话,她们两人抬头,便见叶贵妃气势汹汹过来,毓芳姑姑朝前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将徐令姜挡在身后,两人一同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叶贵妃快步过来,眼神刀子似的落在徐令姜身上。
既然鞑靼人说了,只要徐令姜肯嫁过去,他们便肯和谈,那便将徐令姜嫁过去就是了,这乃是利国利民又利叶家之举,叶贵妃不明白,官家还在犹豫什么?!
可这话,叶贵妃自然不敢去问官家。
叶贵妃目光落在徐令姜身上:“你过来,本宫有话跟你说。”
“贵妃娘娘……”
徐令姜忙拉住毓芳姑姑,冲她轻轻摇头。
叶贵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着?你还怕本宫吃了她不成?”
徐令姜不想让旁人代自己受过,便朝叶贵妃走过去。
叶贵妃见她识趣,便径自又往前走了几步后,然后转过头,看着身后低眉顺眼的徐令姜,恨恨低语道:“徐令姜,事到如今,你已经别无选择了。本宫劝你识趣些,乖乖去向官家说,你愿意嫁到鞑靼去。否则的话,本宫保证,你留在华京,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而且,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爹娘想想,再不济,你也该为逢春想想。”
“逢春?她怎么了?”
“她散播知秋为扶外室上位,与你和离一事,如今已被我哥哥关起来了,至于后续会如何,要看你怎么做了。”
说完之后,叶贵妃意味深长看了徐令姜一眼,转身走了。
“姑娘。”毓芳姑姑忙过来。
徐令姜摇摇头,示意她没事,而后两人往皇后宫中行去。
而出宫后的李慕载,径自回了弄梅巷。
远远的,就见兰姨和夏竹两人站在门外,见他回来了,两人争先恐后跑过来。
兰姨:“李公子,我们姑娘呢?”
李慕载正要开口,夏竹又急急问:“外面都在传,说鞑靼王仰慕我们姑娘的才名,说只要我们姑娘肯嫁过去,他就愿意同我们议和,是不是真的?”
她们既已知晓,此事便瞒不住了。
李慕载如实相告:“她在皇后宫中,暂时无碍,至于议和与否,尚在讨论中,她要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完,李慕载径自朝自己家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道:“你们将院门锁了,先来我们院子。”
正和兰姨抱头痛哭的夏竹‘啊’了声,不解看向李慕载。
兰姨也擦了擦眼泪:“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慕载淡淡道:“以防万一。”
很快,兰姨和夏竹就明白了,李慕载说的,以防万一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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