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正如路邈他们调查到的那样,在地下基地即将建成人类准备好迁移到地下居住之前他们先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高温地狱。
江达克只知道发生了这场灾难,但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原本还在缓慢攀升的温度,突然上升到超过180摄氏度。
但是作为亲身经历者,董四却很清楚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极温末世以来,人类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人类集体迁徙的重要原因,除了极端的天气和频繁的天灾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污染者。”
“第一个污染者出现在末世第3年,因高温并发症而死亡的人员当中
“——开始我们以为那是某种真菌繁衍的结果,但后续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也直接导致了原本还算稳定的社会秩序变得摇摇欲坠……”
“污染者以活死人的状态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这些尸体变异的产物与曾经民间创作的末日幻想作品当中的丧尸高度重合,没有理智、不知疲倦、不会死亡……”
“当有媒体爆出一个小工厂分明没有雇佣任何员工甚至刚刚经历了大幅度的裁员之后,产量竟然还比之前翻了好几番的时候,活死人的存在才终于井喷一样爆发在众人眼前。”
“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活死人的数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董四将脸埋在手掌里“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神经紧绷,舆论一触即发再想维持秩序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我们在派出特殊队伍追捕收容污染者对污染者进行研究的同时,启动了迁徙计划。”
董四说到这里顿了顿,莫名的看了一眼江达克那边,叹了口气：“如你们所见迁徙计划本来是只关乎人类幸存者的一个计划不包括甚至排斥所有污染者。”
“……但直到我们来到基地接到上级指示让我们改变升空计划改为原地建立地下基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污染者并没有全部被隔离。”
董四牙关颤抖牙齿相撞发出“咯咯”的声响：“第二研究所里出现了极端分子那是一队从其他各个国家借调过来的其中A国、J国生物和医学领域的专家他们在极有限的物资载容中偷偷加入了一个箱子。”
“那里面装着的是污染物1号的尸体。”
“污染物”和“污染者”两个不一样的名词引起了路邈的注意但是他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断董四而是在他掩面痛
哭的时候，默默的递上了一张纸巾。
“……不必了。”董四悲伤的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湿润的意思。
他苦笑：“污染者是没有眼泪的，我只是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情绪而已。”
说完这句之后，他的周身似乎被更加深沉的悲哀笼罩住了。
董三和李子秋他们都不由得沉默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脑袋和身材看起来极其不匹配，但是身上的气场却莫名令人敬佩的不知名研究员。
董四缓了缓才继续：“超高温爆发的那天，那群疯子试图用超高温去测试污染物1号对高温的承受上限，想要从他的身上获取能够改造人类，让人类变得能够适应极温末世的基因序列或者生物特征，于是在简陋的、还没有健全防护措施的地下实验室里引爆反应堆，造成了比极温更加恐怖数倍的超高温风暴。”
“超高温风暴没有测试出污染物1号的承受上限，但却差点毁掉了整个基地！”
董四的情绪激动起来，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一切都失控了，摇摇欲坠的人类秩序，还有尚未完善的基地迁移计划……那群人在引发了灾难的第一时间逃了出来，将一切推到了太阳粒子过于活跃上，然后强烈要求基地领导提前开始迁移，放弃大部分物资，提前迁移至地下。”
“当时我们才发现他们将污染物1号偷运到了基地，以及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但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180度超高温带来的人员伤亡和人心动荡不是那时候的基地能够承受的，我们只能被迫开启了地下基地，带人迁移进去。”
“但那些人，那些极端的疯子，他们是不会允许知道了真相的人跟进去的。”
“他们害怕我们进入地下基地之后暴露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在封闭的基地中失去一切，于是割开了我们的皮肤，用沾满了污染物□□的手帕擦拭，并将我们的尸体丢弃在了烈日下。”
董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已经通红，但是干涩的眼睛里流不出任何泪水。
“我们都成了污染者。”
他扯了扯嘴角，“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们……你们应该收到了基地的通知，知道基地给未及时赶到的幸存者们留下了一条临时通道。那条通道成了A国和J国的科研疯子的取材通道，他们会定时上来寻找污染者，然后用他们新研究出来的东西跟我们的血肉混合，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董四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静了静。
半晌，路邈才呵出一口白雾：“那你说地下基地是个骗局
是什么意思？”
董四猛的握紧了拳头：“因为那条通道已经被他们把控了——除了他们之外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我国的面孔出现上来取得遗留在地面上的物资。”
“我怀疑剩下的那些人
所以董四找上了他们。
当初地下基地建造的时候就考虑到污染物和污染者的存在为了防止这些异类进入基地在基地的外层使用了非常坚固的特殊防护材料足以抵挡一段时间的污染物入侵。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破坏掉基地防护但是需要的时间太长造成的动静也太大。
对于基地的人类来说那些疯狂的专家才是自己的同类而如果污染者大肆攻击基地只会让基地认为他们想要覆灭人类。
别看他们现在能在路邈等人的面前阐述这么多但是在基地幸存者的眼中他们早已经是一具尸体。
还是被污染过的尸体。
他们真正的肉身早已经在烈日下暴晒成干面孔也因为水分全失而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幸存者们看到他们只会恐惧和排斥连交流的机会都不可能给他们更不要说他们还想让幸存者们相信那些“帮助”过他们的异国专家们做的那些事情了。
董四眼含热泪：“误解也好仇视也罢。我们不在乎幸存者们怎么想我们只希望他们能远离风险安全的活下去。”
他这话说出来众人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李子秋吸了吸鼻子勉强记得正事：“那你知道这个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吗？”
他把保险箱从身后角落里拖了出来往董四面前递了递。
董四抿了抿唇像是回忆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他们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因为害怕事情披露就用枪射击了污染物1号那之后没有回去打开过污染物1号所在的地下室。他们的研究一直是偷偷进行的我们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密码。”
但紧接着不等李子秋失望他又补充：“不过我知道几个他们常用的数列组合你可以试试看。”
李子秋想了想有好过没有便点了点头。
路邈朝董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然后问了他真正的地下通道入口在哪里就转身回到了室内。
面板和战斗力都最强的董三负责守夜其他人则是都跟着路邈回到集装箱内。
李子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抱着保险箱几乎是同
手同脚进来的：“这就是选拔赛的副本吗……我的天，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想象当中的怪物居然是原本的人类，而且即使变成了污染者，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
他进入游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之前经历过的副本，哪个不是人类跟怪物你死我活的场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怪物会是自己的队友，而敌人居然在人类内部。
路邈示意他先试试董四说的几个密码序列，对于他说的话，却只是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他说的是事实？”
李子秋对照着纸上记录下来的序列在算动态密码的公式，闻言愣了下：“难道不是？”
“那可不一定。”路邈扯了扯唇角，“你忘记了？他被董三丢上来的时候可是一具没有四肢，头颅也被扭断的干尸。但是仅仅十几分钟之后，他已经能够自由决定自己要变成什么模样了。”
李子秋一顿：“……什么意思？”
“逻辑对不上。”路邈说，遥遥看了眼窗外的人影，“他们不是完全不能接触其他人类，甚至他口中的疯子专家还会时不时的上来，在他们身上做实验。但他直到见到我们才开始变成人。”
李子秋咽了口唾沫：“所、所以他刚刚说的都是假的？”
他这么怀疑，手上解码的动作也停住了。
他现在有点担心董四给他的密码序列是不是错的，又或者是为了触发什么自爆程序之类的。
“那倒也不一定。”路邈说，“前面说的只是我的怀疑，说不定污染者就是这种设定，能保留原本身体的记忆和情感。身体无法复原，也可能是那些疯子科学家做实验的结果。”
李子秋的脑子快转不动了：“那我们怎么知道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路邈看到董三突然离开董四，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董三：“都问出什么了？”
董三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有想到路邈会来找他要补充的信息，挠了挠头：“我也没问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他们之前是不是也做过类似的实验，还有他们自己被改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可能是作为一个准高级玩家的直觉，董三虽然对董四描述的那些事情也感到十分惋惜和痛恨，但是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
他潜意识里觉得对方不一定没有参与改造污染物这样的实验，要不然江达克是怎么诞生的？
于是他问话时的语气不自觉的质疑和冷硬。
董四却习以为常，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显得十分平静：“如果你问在小白鼠或者其他生物身上有没有，答案是有的。
“人类一开始以为这是某种病毒引发的病变反应，作为一线研究人员，我们必须找出这种疾病的起因和解决方式。但是在人体身上的实验是要经过重重审核和考量的，任何一个有底线的人都不会将还未确定功效的东西用在人身上。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那个孩子的诞生是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当时第二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很纠结。
董四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眶再次红了，但仍旧流不出任何眼泪。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董三注意到，他新生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很朴素的素圈。
他们进入游戏的这些人是没有这东西的。
“污染物1号……程颐礼，他不是第一例被发现的污染物，只是我们研究所获得的第一个样本。董四红着眼圈抬头看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他是我的爱人。
董三浑身震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董四。
“没错，我的爱人死于高温，因为废寝忘食的研究让他身体抵抗力飞快的下降，走出实验室的瞬间就倒在了地上，那之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董四抹了一把脸，脊背忽然挺直了一些，声音里也多了丝骄傲：“但根据他的研究成果，我们成功预测了之后的气温变化曲线，以及接连发生的天灾规律，带着人民躲过了数次特大重灾，成功迁徙到了安全地带！
他眷恋的看着脚下的土地，缓缓抬头，延伸到面前所有的基地建筑上。
“这个避难基地，是他测算出来的结果。
董三被镇住了，他看着董四干涩的眼眶，忽然说：“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董四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只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但是变成污染物之后，他就不再是他了。
“程颐礼生前就签下了遗体捐赠协议，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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