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这几天赵桂英腰杆子都快断了,虎子也受不了,没有刚开始那么活蹦乱跳,整个人蔫哒哒的。
“每次去边城大人小孩都遭罪,到了还要转车,我家老张每一年都说过两年就能调去别的地方了,可这都过了多少个两年还是没动静……”
赵桂英嘴上絮絮叨叨的抱怨,心里却知道男人是舍不得这个地方,不等到退伍转业是不会走了。
姜沅安安静静地听着,看着外面冰天雪地,她唇角紧抿。
赵桂英没得到回应,在给儿子揉屁股的空隙瞅了她一眼:“怕啦?妹子我跟你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南方人在这边多呆一阵就会熬不住的,这里的冷和宣城不一样,搁外面溜达一会儿都能冻掉耳朵。”
“你可要好好考虑啊,如果只是来探亲住一阵还没啥事,要是打算随军的话,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你,以后要是怀孕了生孩子都找不到接生的……”
赵桂英还真不是夸大其词,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没来随军的原因。
她家男人前两年就升到正团了,她是有资格随军的,可这里条件太恶劣,不说别的,就说喝水吧,现在这天气到处都冻上了,士兵们还得去离驻地五六里的湖泊砸开冰层挑水回来。
她跟着公婆在农村虽说日子苦点,到底比他们这些人好过多了。
可没办法呀,他们得替国家守在这儿。
姜沅许久没有说话,看到外面这茫茫一片白色以及车窗上的霜花,她预料到了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可她别无选择,必须得想办法留在这里。
经过几天的行驶,火车终于到达了边城。
下车的那一瞬,姜沅只觉得骨头缝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冰碴子,脸已经被朔风吹得麻木了。
“快跟我来!”赵桂英一手牵着虎子一手抓着她,身上还大包小包扛着行李,快步拉着她上了另外一班车。
列车员也和这边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依旧把姜沅安排在车头后面的车厢,熟悉的煤烟味扑面而来,姜沅坐了十来分钟才搓搓僵硬的胳膊回过神来。
赵桂英只是低声叹了口气,之前她还在想姜沅的家里人怎么会放心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独自来边城,这两天也想明白了。
这姑娘多半是自己跑出来的,不然也不会穿得这么单薄。
还有她皮肤虽然白皙水嫩,但是握着搪瓷杯的时候,赵桂英却看到了她掌心的老茧。
在家里肯定也是常年干活的。
赵桂英不由担心起来,父母都对她这样了,她那个哥哥会是个好的吗?
这妹子肯定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边城,自己得亲眼看看她那哥哥才能放心,不然这一颗心总是悬着。
姜沅还不知道这个热心肠的大姐已经在想怎么帮助自己了,越接近目的地,她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一个小时过后,火车又开始吭哧吭哧往前走,姜沅从布袋里拿出炕得梆硬的馍,掰碎了就着热水一起咽下去。
这是干妈给她做的,瓷实耐放,就是天气太冷了,本来就硬的馍跟石头差不多。
赵桂英见她掰了一半给自己,没伸出手去接:“留着自己吃吧妹子,还得有个两天半才能到地方呢。”
姜沅也不再坚持,把剩下的收起来,喝完了热水,抱着布袋开始假寐。
杜韬也知道这节车厢暖和,他揣着手从后面慢悠悠走过来,漫不经心随意一扫,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就那样靠在车窗上,脸蛋比山上的雪还要白,神情恬静。
杜韬不由看痴了,许久没有挪动脚步,就这么靠在赵桂英座位旁边。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干嘛?再不走我叫列车员了!”
赵桂英腰圆膀粗,一脸泼辣相,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杜韬缩了缩脖子,没敢正面和她对抗,灰溜溜地走了。
赵桂英哼了一声,声音不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虎子支愣着耳朵仰着头:“妈,癞蛤蟆在哪呢?快抓来跟我玩儿!”
赵桂英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脑瓜蹦儿:“跑了。”
……
这一路骨头都要颠散架了,千盼万盼,终于到了目的地。
列车员提着喇叭在过道里喊:“同志们,带好东西牵好孩子,别着急别急,咱们慢慢下啊……”
赵桂英又是大包小袋的背着,手臂上还挂了几个布包,牵着虎子,扯着嗓子对姜沅喊;“妹子,你就跟着我,我家老张知道我这两天会到,肯定天天让人来车站等,你直接跟我回去!听到没?跟紧我!”
火车上嘈杂吵闹,人头攒动,赵桂英是真怕一转眼就和姜沅走散了。
现在这年头外面好人多,但是坏人也不少,小姑娘家家的第一次出门,赵桂英还真恨不得把人拴裤腰带上。
“好。”姜沅提着布袋跟在赵桂英身后,亦步亦趋,没有错开一眼。
孟春来掐着时间请了一天假,他估摸着他那妹妹今天就得到,早就在火车站这里候着了。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再加上快过年了,不少人离开边城往南方走,去那边猫冬。
他试图在人群里找到老爹给自己认的那个干妹妹,翘首以盼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干妹妹长啥样。
“亲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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