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光点穿过齐玉指缝,斑斑驳驳的落在视网膜上。
江与临眼前五彩交错,流漫陆离。
他的意识渐渐远去,耳边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齐玉的手指很凉,嘴唇却那么烫。
他的吻层层叠叠,风卷桃花般坠下来,有时落在脸颊,有时是落在额头,或者眉间,或者眼角,从上到下,左左右右,总之没什么逻辑。
齐玉沿着棱角分明的下巴吻过去,最终一口咬在了江与临脖颈上。
江与临闷.哼一声,低声暗骂:“狗东西。
狗东西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瞧江与临,明明动作强势又凶厉,眼神却秋水般柔和温润,荏弱怯懦,像是只窥探主人神色的小动物。
江与临本不是个狠心的人,这眼神很轻易换得了他宽恕。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齿痕,痛得轻嘶一声,却只说:“疼,别咬人。
齐玉点点头,又轻轻软软地亲了过来。
江与临身上好似趴了条小狗,正在欢喜得摇着尾巴,毫无章法地舔他。
齐玉的吻很干净,唇齿间弥漫着梅花般的冷香,细细密密地亲下来,不给江与临喘息和反应的机会,让人无法招架。
江与临大脑一片空白,头晕目眩,手脚酸软,只能任由齐玉施为。
齐玉又亲了江与临一会儿,而后狗狗祟祟地低下头,埋在江与临颈侧拱来拱去。
江与临只觉颈边微凉,像是被冰针扎了一下,而后便没了痛感,只能感觉到齐玉的唇落在他脖子上,轻轻吮吸着什么。
就在他察觉异样,抬手去推齐玉脑袋时,齐玉又很快抬起头,继续吻在了江与临唇边。
江与临眉梢微蹙。
他舔到了齐玉舌尖的铁锈味。
江与临撑手坐起身,反手按在脖子上:“你在吮我的血?
齐玉眼神飘忽了一瞬,极其心虚地抿起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江与临掐着齐玉的下巴,拇指在那张嫣红的嘴唇上来回摩挲:“怎么这么像电影里的女鬼,专门把人诓骗到荒郊野岭,趁着亲热的时候动手吃人。
齐玉黑亮的双眸懵懵懂懂,抬起手臂和江与临抱在一起,也不答话,又仰面凑过去,只想接着亲嘴。
江与临轻叹一声,微微偏过头,和齐玉吻在一处。
他的女鬼既不温柔,也不艳丽,甚至不是女的。
可他还是鬼迷心窍,愿意和对方唇齿纠缠,相濡以沫。
缱绻间,二人眼
中都只有彼此,吻得认真。
谁也没发现外面的月色陡然变化。
圆月降临,白光大盛。
*
在梦境中,幻象消失。
江与临眼前的齐玉变成了御君祁的模样。
可二人都闭着眼,谁也不知这番变化。
一柄圆月形的团扇突兀地出现,直愣愣地挡在二人面前。
如梦来手持团扇,直接将月亮怼到二人脸上,抓狂道:“信标,江与临!快看信标啊!别亲了!
江与临睁开眼。
在看到圆月的刹那,散乱迷茫的眸光微微凝聚。
御君祁单手捂住江与临的眼睛,手中闪过一抹绿光。
江与临一阵眩晕,暂时昏睡了过去。
御君祁面沉如铁,凉凉地瞥过去:“入梦来,是我把你扔得还不够远吗?
入梦来大惊失色,后退半步。
见御君祁宁可假扮齐玉,也要将江与临留在幻境中,入梦来又急又气,有苦说不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怎么一直在反向输出啊。
每次想把江与临和神王殿下拆得远一点,结果都是把两个人拉得更近!
他千方百计地掩藏了御君祁就是齐玉的秘密,想利用信息差使‘齐玉’成为梗在二人之间的一个尖刺,御君祁也确实因此震怒,甚至与江与临争吵,眼看一切都要按照入梦来的盘算进行,计划成功有望。
谁想到陡然间峰回路转——
神王发怒颠覆了灵境沼泽,获得了编织幻境的能力,并且突发奇想,要利用幻境迷糊江与临的记忆,取代齐玉在江与临心中的位置。
真是好精彩的一出‘自己取代我自己’啊。
可这幻境对江与临来说是假的,对神王殿下来说也不是真的呀!
为了泡沫梦境般的虚假幻象,双双坠入灵境世界,这绝对不是正常人会做出的选择。
入梦来虽然讨厌江与临,可也不能任由神王殿下操纵幻境,假扮齐玉,把江与临困在虚假的灵境世界。
御君祁语气中难掩杀机:“如果不是江与临看你可爱,我早就把你吃掉了。
入梦来屈膝跪在御君祁身前:“殿下,沉溺幻境对人神思有损,我既然答应江与临会带他离开灵境,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诱使他沦陷幻象,就算您杀了我,我也必须要唤醒他。
御君祁云淡风轻:“那你就去死吧。
一条触手自御君祁身后探出,卷在
入梦来纤长的脖颈上,如巨蟒般忽得收紧。
入梦来胸腔闷痛无比,眼前阵阵发黑。
即便如此,他的鹿角还是发出一道微弱的白光,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圆月,缓缓飘向江与临眉心。
御君祁曲指拦住那枚月亮,指尖一捻,圆月化作白色粉末碎裂得无声无息:“你对江与临倒是很忠心。”
入梦来摇了摇头。
触手松开些许,御君祁看向入梦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大量空气重新灌入肺部,入梦来急喘不停,胸口剧烈起伏:“殿……下,我只对您忠心,其实我……很讨厌江与临,他蛊惑您、利用您……可他确实也很在乎您。”
御君祁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薄唇微抿:“继续说。”
入梦来以头抢地,如同所有直言进谏的忠臣一般,恨不能将头磕出血来以示决心:“齐玉已死,执着过去对您和他都没有好处,况且江与临大人性格孤高倔强,如果让他发现您蓄意欺骗,是绝不会轻易原谅您的!”
闻言,御君祁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你起来吧。”
入梦来扶着床角,艰难起身:“殿下,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介怀,我曾听江与临大人提起,他印象中只记得高中时有个转校生叫齐玉,还没毕业就出国留学了……这样算来,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并没您想象得那么长。”
闻言,御君祁并未喜悦,心中反而升起淡淡的怅然。
在幻境中,他附身在齐玉身上,虽然一举一动早已注定,但祂却可以窥见齐玉许多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齐玉上课时并不是十分专心,有时候会发呆,有时候会偷看江与临,有时候会在课本后面的空白页写下一些小计划。
那些短期的大多是:晚上先写哪科卷子,每天背多少个单词,中午吃什么,晚上要翘晚自习去夜市。
也有更长期的规划:要和江与临念同一所大学,读一个专业,住一个宿舍或者去校外租一间房子,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一起放学回寝室,一起考试,周末和节假日到处去玩……
他甚至提前查好了从大学附近的景点,和大众点评上高评分的餐厅。
齐玉未来所有的计划里。都藏着江与临的名字。
可惜他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至死都没有。
他与江与临只相识短短数月,又匆匆别离,各奔东西。
御君祁想要的,可不是这浅如暮霭的相识一场。
入梦来虽然屡屡捣乱,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
江与临是个很倔强的人类欺骗他不会有好下场。
想要永远和这个人类最好祂必须要站在江与临的角度思考问题解决问题才能得到对方的关注与信赖。
只考虑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是掠夺。
掠夺的法则在怪物间横行无忌但在人类中并不通用。
江与临不是一个会驯从于掠夺的人类。
御君祁掌心中泛起滢滢绿光灵境陨石缓慢凝结。
一挥手灵境陨石飘向入梦来。
御君祁淡淡道:“拿着陨石滚回歧矾山我不想再看到你。”
入梦来将圆月扇放在枕边小心翼翼地说:“别忘了用信标唤醒江与临大人否则他会沉溺于幻境的。”
御君祁不胜其扰一挥手又把入梦来赶走了。
祂拿起圆月团扇手指轻轻点在江与临眉间。
江与临睁开眼。
在看到圆月的刹那他倏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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