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怎么破得相?”
沈确听到她稀奇古怪的措辞,如今也不爱喊自己沈将军了,眼尾勾起。
“不小心划到了。”
“撒谎。”她本阖起的眼忽然睁开,带着些醉意,“不小心会划到刀上?”
那分明是刀伤。
沈确目光凝在手上的刀痕上,语调慵懒笃定,“嗯,不小心划到了刀上。”
只听见她轻笑,不太相信的样子,也不与自己争辩,只是不再搭理。
哪里是不小心。
“我也记不清了。”他痛恨自欺欺人,却让自己变成了这样。
饮了很多酒,在寒得彻骨的北疆,需要很浓烈的酒才足以暖身。一个人走得离军营的热闹嘈杂远了,直至寒意从指尖渗入大氅,酒气才被吹散不少。
清醒都时候痛觉知觉才会明显,所以每当他念及那座无字墓碑时,便消了饮酒的念头。
真的记不清了么?
无数次梦魇里出现的大火,怎么也来不及救出的人,无一日不在伴随着他。脸上被寒风硌得生疼,连着心脏。
白雪皑皑,雪地里照着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寂寥又深远……
“你们说沈将军就算没有中意之人,那也当有人中意沈将军吧。”军帐内有人继续刚刚的话头,“可别辜负了这副好皮囊。”
众人皆起了兴致,酒碗碰得哐当响。几个好奇心重的的已经伸长脖子,活像一群等着听书的孩童。希望有知情人赶紧一骨碌全倒出来。
“诸位可曾听闻过沈将军的桃花劫?”一句话直接勾起了众人的好奇,手中的酒杯都停了,聚在一块闲聊的人群也噤了声。
“那诸位可曾留意过沈将军手上的刀疤?”这么一说,有大半人都点头。虽然习武之人,磕碰留伤都在所难免,可沈将军那双手如他皮囊般,如此一道不合时宜的破坏,难免惹人留意。
“那便是沈将军的桃花劫。”他吊着众人胃口般,话也说得不明不白。直到收到了所有人殷切的目光,如同个说书人收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般,这才继续。
“那兵部尚书之女姜家小姐可是从京城追至了北疆。那么弱不禁风的姑娘,三九寒天啊,裹着件狐裘就孤身闯入了军营。直接拔了沈将军的配刀,拦在他跟前,说,‘若是沈将军不愿娶她,她便要拿那脖颈往刀刃上撞。’”
帐内霎时一静。连炭火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余火星轻爆的细响。帐内静得能听见雪粒扑簌簌打在毡布上的声响。
“再呢?”众人近乎异口同声。
“沈将军无意理会,正欲往前走去,说是要处理军中要务。那姜家小姐又道,‘沈确,你若是再往前一步,今日可就非见血不可了。’”他倒真有那天分,有样学样,将一个女子模样描绘得活灵活现。
“可那沈将军执意要走,被她拦在跟前,本是进退不得啊。”
“你们猜,我们的沈大将军如何?”
众人摇头,无人知晓,只是示意他继续道来。
“他直接抬手,往那姜小姐手中刀刃上撞,血意渗出,滴落在刀刃上,缓缓滚落。沈将军却只是凉凉撇了她眼,开口问她,‘见血了,现下能让开了吗?’”
听至此处,一片哗然,再过会便是好一阵窃窃私语,唏嘘声一片。
“沈将军待姑娘还当真不留情面啊。”
“可不是,这姑娘都追至北疆了。”
“真是没想到定昭将军也有此等风流韵事。”
“怪不得,那段时日,听闻姜家姑娘郁郁寡欢,兵部尚书姜辞书是个爱女心切的,四处寻些新鲜玩意回去,哄女儿开心。”
“那姜家姑娘至今尚未婚配,也不少官家贵胄上门求娶,都未果。该不会,那姜家小姐……”
“沈将军平日说算不上温和,却也是个周全之人。那日怎会如此不留余地?”
“这谁知道呢,许是恰巧心情不好。又或者当真军政繁忙,不欲与之周旋。害,这些事,我们就这么一听,可不能多问。”
未有多时,这等过往风流便传在酒里,慢慢众人又开始举杯相邀。
白枕感觉脑袋昏沉又有些困意,她单手托着脑袋,阖上眼。
嘴唇轻启,“你困了就先回去。”
“打算在这睡觉?”尾音上扬,捎带着一阵夜风。
“我睡会,自己会回去的。”话毕,便趴下了。
沈确不太信她,把椅凳拖过来坐她旁边。
白枕有些不耐烦漫上眉梢,已然赶客,“你回去睡你的,别碍着我睡觉。”
沈确闻言,未挪分毫。
只是示意下属将军务折子搬来,借着烛火,在一旁捻着折子,静默无声。
下属间相互对眼,心里都觉着古怪,可谁都不敢言。
沈将军这两日不是要将那好好的门路堵上,便是要夜半搬那明明要饮的酒,现下夜雾浓重,又要折腾这么一出。
书房不是空空荡荡的么?
关键是,跟将军回来的这位姑娘,好像对他很不客气。他却置若罔闻,这不见鬼?
烛泪积了一圈又一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沈确见身旁之人仍未有要醒的前奏,夜风又要起,去间里拿了件披风,给人盖着。
又过了大半炷香的时间,她睫毛微眨,有醒来的意思。
沈确留意到了,唇角噙笑,居然还真会醒。
臂膀枕得有些麻,她眯着双眼,没太睡够的样子,随意活动了下筋骨。
待睁开眼,见得眼前场景,心中一惊,吓得险些从椅子上跌落,却被沈确稳稳托住。
“你是鬼吗?”声音里带着紧张。
“你看看呢?”一副正经模样,盯住她的眼睛,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回去睡觉。”
白枕又眨了眨眼,确认眼前是个大活人无疑,忍不住开口,“你有病吗?”
沈确被她气得一笑,却也只是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去睡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着语气,竟感觉还放温柔和缓了不少。
“我会回去的。不是说了么?”酒劲上来,耐心骤降。
沈确倒是有耐心,静静地跟随其后,看她走得歪七扭八,却也安然回至屋内。
桂花香气在两人身旁扩散,月色下影子交叠……
直至见她屋内熄了烛火,方又折回书房。
书房烛火刚续上,外面便有个黑色人影翻院而入。
动作干净,行动迅捷,丝毫不拖泥带水。
来人明晃晃地直冲书房,蒙面未摘,沈确神色未改,像是早有预料。
那人先开了口,语调悠悠。
“查到了,那孟兆擒原是南浔县衙役,还算个本分之人。大前年南浔修缮庙堂疏于照看,死了数十人,圣上问责,这孟兆擒替那南浔县令汪质乾顶了罪,也不知是自愿的还是被人胁迫,丢了官职,险些也送了命。来年开春,北疆战事捷报大赦天下。”
他摇头嘴角泛起一股冷笑,笑意未达眼底,“这么算起来,你倒还替他省了罪责。”
“反正人给放出来了,这南浔县令汪质乾于他有亏,明面虽未复官,却将人重用。传言是他觊觎上了温家嫡长公子温燮的发妻江家小姐,再后来便是你知道的,那温家公子死于中毒,而他的发妻说是要替他守孝。”
他俯身凑近,故作玄虚,愣是不说。
待受到身旁之人一记凌厉的眼神后,装得无辜可怜,像是在某种威逼利诱下方才继续。
“可蹊跷的是,温家人却说这位少夫人与他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他停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沈确,淡淡地评价道,“这给死人守孝却把活人守丢的,倒也是真稀奇。”
沈确低头凝眉,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一声反问落入耳中。
“晏无咎,你能不能先从桌子上下来?”沈确指节轻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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