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为什么阮氏的祖传食方,会被小姑姑带走?”阮氏长房嫡长子阮嘉笙有些不明白。
即便景阳伯府都不是东西,毕竟是勋爵之家,阮氏陪嫁的铺子也没有食肆,陪嫁食方有啥用?
阮家二老爷阮衾叹了口气,“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咱家阳盛阴衰,当年你曾祖父将你小姑姑捧在手心里疼,大概怕她以商贾家娘子的身份嫁去伯府会叫人瞧不起,想把方子给你小姑姑,让她讨好夫君以站稳脚跟。”
“若如二叔所说,曾祖父也不至于给了小姑姑,不给咱们呀。”阮嘉笙还是不明白。
这心疼孙女可以理解,难不成儿孙都是捡来的?
二房嫡子阮嘉麟不像大堂哥那么爱较真,“反正小表妹把方子送回来,就是好事儿,咱们先试试这方子,若真如信中所言,极受学子们欢迎,咱们酒楼就有救了。”
阮氏女嫁了个白眼狼。
景阳伯府全靠阮氏家财才有如今的体面,可景阳伯气死原配不说,还整出个什么表妹来恶心旁人。
当谁不知道,那一表三千里的王氏女,不过是个渔娘,当年景阳伯陪夫人回苏州探亲碰上的。
先是说什么王氏长得肖似先母,后头又整出什么都姓王,还有点亲戚关系,给接到了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到了一块。
阮家谁不想吐血,不气也恶心的慌。
肖似先母你们滚到一起?
这是一对什么品种的畜生?
老景阳伯没几年也去了,阮家人猜是气死的。
更恶心人的是,王氏还用阮氏送出去的银子,来打压阮氏。
那王氏想算计苗婉亲事不成,又因阮家拼了大半家财才找上乔家的门,给苗婉寻了这桩好姻缘,记恨上了。
虽然现在乔家被流放,嫁人时,苗婉可是板上钉钉的四品恭人。
王氏是继室,得不到圣人的赐封,也没能借苗婉攀上高枝,便指使娘家在江南开铺子,生生用银子砸得阮家没了站脚地。
阮家老宅在苏州,即便不如早先,在苏州和扬州也各有两座酒楼,日子还算过得去。
那王家渔户出身,景阳伯府也是架子货,哪儿来那么多银子打压他们?
还不是阮家当年给阮氏嫁妆被王氏贪了去。
阮氏当年的嫁妆放现在也能支撑起半个世家,用来打压被掏空大半的阮家,再容易不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阮家卖掉了三座酒楼,被害得从苏州商行除名,仅剩苏州河畔一座二层小酒楼。
酒楼里的大厨也被开在他们隔壁的王氏酒楼挖了去,如今只靠阮家大老爷阮祈掌勺,勉强支撑。
还好阮祈厨艺精湛,香料过去他也接触过不少,光看方子就知道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味道不错。
只是阮祈有些迟疑,“虽说是阿婉把方子给送回来的,这毕竟是阮氏食方,在西北流传出去……此事怕是不妥。”
阮衾翻了个白眼,他这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人太过迂腐。
“她在西北日子还不定苦成什么样,树挪死人挪活,就算阿婉啥也不说卖了方子,咱还能不认她了?孩子愿意送方子回来,请示咱这当舅舅的,那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说完他制止大哥的欲言又止,“咱家不是先前,没宅子可卖银子给阿婉送过去了,大哥你就只管把食方做出来,看看这卤味和水晶玛瑙肉到底什么味儿,其他的都交给弟弟我操心便是。”
当初阮家被人算计入狱,不得不卖了铺子打点才将人救出来,进牢里几日游的那个正是阮祈。
他那脑子就光能掌勺,其他时候没啥用。
阮嘉笙也赞同,虽然他没怎么见过小表妹,可家里上上下下数,有阮家血脉的就这么一个表妹,又怀着身子遭了大罪,家里人听着都心疼。
阮祈没法子,除了两家住的宅子和酒楼,家里确实没啥可卖了。
他也心疼外甥女,只心里记挂着那就自己来回信,到时去祖宗跟前上香,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阿婉说不准刚生了孩子,不能让她沾了罪过。
阮衾也这么想,不过他不爱说而已。
阮嘉笙兄弟俩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父亲/大伯大概怎么想的,打着眉眼官司,想偷偷给换掉信件。
只能说阮家人都是心软又规矩的,才会被人欺负的那么惨,但这毛病很难改就是了。
但等到卤汤香中微微泛苦的好闻味道出来后,两对父子谁也顾不上请不请罪的问题了。
下水他们还没那么容易接受,可猪肉家里是不缺的,等到猪肉进了汤里,大火
那么一煮——
“咕咚”阮嘉麟咽了口口水,“爹,二叔,你们小时候吃得挺壮啊!这你们都能忘了还有方子?”
这俩长辈小时候莫不是傻子?
阮祈也郁闷呢,“你曾祖父老了手抖,我们记事儿的时候,他早不做菜了,这也是头回吃,这么好的方子,咋就没给咱留下呢。”
“你俩别把口水滴在汤里,出去买个猪头,再买几个猪蹄子!”阮衾听懂了儿子的未尽之意,笑骂着踹儿子一脚,“咱家酒楼有救了!”
阮祈也高兴,“再买几斤五花肉,还有糖,那水晶玛瑙肉咱们也尽快给做出来。”
他有预感,水晶玛瑙肉说不准会更受欢迎。
已经闻着味儿过来的两家娘子赶紧开口,“我们去买就行了,他们知道啥!”
说完妯娌俩就赶紧出门,怕回来晚了赶不上这好吃的。
真不怪阮家人守着酒楼像是没吃过好的,一来家中日子不好过,已俭省许久了,二来这卤味儿的异香,直往人五脏六腑飘,让人想赶紧吃几口解馋。
苗婉是抱着试探阮家接受她‘胡扯’程度的心思,先送回去了俩方子,若是他们表现好,再继续往回送就是。
她担心阮家人不当回事,或者性子太软,到时候方子被旁人抢了去,那她送再多方子回去也没用。
在阮家人热火朝天研究食方的时候,苗婉也坐在炕头,绞尽脑汁地画图。
“你这是想画……锤子?”耿氏在一旁给淘淘做脖兜,探过头来看了半天,问道。
淘淘现在还控制不住口水,总是流哈喇子打湿下巴,天儿又冷,那块总是沁凉,苗婉拿棉巾当围巾给淘淘带。
耿氏嫌这样不好看,女娃儿哪里能伺候的这么粗糙,当即就把绣活儿给捡起来了,用的还是做靠枕时剩下的好料子。
苗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娘觉得这像锤子?这中间还有个槽呢。”
耿氏看了眼她指着放锤子的地方,那黑乎乎的底盘,从哪儿看出来有槽?
“那……是蒜臼?”耿氏给面子地问。
苗婉:“……您哪怕说是药捻子呢。”
她这是画的屋顶传送菜牌子的滑轮呀。
她只记得跟药捻子底下的捻子一样,中间是凹陷的,穿插一
个铁棍固定住,中间滑动的部分好做,怎么将滑轮固定在绳子上……她忘了。
至于两端固定的地方,还要有个卡槽,来固定住两侧的绳子,也让被推过来的滑轮不会被撞出去,这个……咳咳,她没仔细看过直播,更不记得。
“要不你来说,我来画?耿氏觉得,以自己画丹青和描画样儿的手艺,怎么着也比儿媳妇画的好。
她还安抚苗婉,“阿婉你别灰心,这有些人聪明伶俐在脑子,手上的活计不免就差一些,你会说就行。
反正看苗婉做过手工以后,再对比儿媳妇和孙老火做饭的手艺,耿氏早就知道这么个情况。
说句大实在话,耿氏觉得,才五岁的巧丫拿针线,都比苗婉绣出来的东西好看。
那装修铺子的堪舆图,张三壮和林家人看得是满头雾水,反复问了好多回也有些地方看不懂。
后头还是乔盛文问清楚了,重新给画了一副,林家才知道该咋干活。
苗婉:“……
熟悉了以后,家人好像跟村长爸爸他们一样了,又开始嫌弃她手残,咦呜呜……
“那娘您来,您来。苗婉殷勤挪开,谁能耐谁上呗。
淘淘到点儿该醒了,刚睁开眼,小眉头一皱就想嗷嗷。
苗婉抱进怀里,熟练地替她换尿布,跟耿氏形容自己想要画什么。
“要做两个巴掌大的铁轮,铁轮中间有个沟槽,这样挂在绳子上可以来回滚动。
为了防止掉下去,中间要穿一根小铁柱,两侧用铁皮把铁轮和绳子固定在一起,铁皮下面要带钩子,整体又不能太重……
耿氏听着,手下慢慢画出来,怎么看这怎么像小孩子玩儿的空竹。
她问:“那为何不做成木头的?固定绳索的话,用木头雕刻一下,像扇贝那样中间裹着木块,底下坠着东西,就不会掉下去了吧?
到时候外皮还能雕刻些花样,里面是什么也没人看到。
苗婉:“……对哦。
为什么她只想到了铁滑轮?因为后世她没见过有人做木头的啊!
她可怜巴巴抬起头,“娘你也聪慧,为什么你画画儿和绣活儿还做的那么好?
老天爷不公平呀!
耿氏被逗笑了,“大概娘上辈
子被人伺候多了这辈子多会些手艺伺候你们这些孩子来还债你上辈子已经辛苦够了这辈子就享福来了?”
苗婉喜滋滋点头能说会道婆婆也很会嘛。
她喜欢这个说法能者多劳
“那娘再帮我把其他图也画出来呗?这东西要装在食肆的后院还有大堂里从柜台往厨房去的那段路只需要把大概样式画出来让三哥请于家和杨家的人去看看应该知道怎么装。”
都是手艺人那就都多劳叭她很乐意光动动嘴嘿嘿……
事实证明耿氏想的对是个手艺人拉出来都能吊打苗婉。
有耿氏画出来的图于大强和杨氏阿达几乎抓着图纸不想撒手活儿不算难但是这想法很是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别说传菜的滑轮了俩人看明白滑轮的原理后能做出来的东西可就多了。
“这跟辘轳有些像啊若是按照这法子改一下轴承提水还能更方便点再用这个啥滑轮在水井和水缸中间搭一道架子平日晾衣裳送水桶过去都轻便洗洗涮涮都轻省许多。”
“若是用这个轮子安在车上那收成的时候晒粮运粮也能方便许多啊。”
“还有挖矿……”
张三壮不得不赶紧打断俩人“于大哥杨阿达要不咱先把食肆里的传菜牌子给装好?回头图纸你们拿回去慢慢看别传出去就成了。”
这个不用张三壮叮嘱于大强和杨老爹也知道轻重。
就跟那牙刷和香胰子似的都不是啥难事儿贵在一个巧思。
若传出去没几天就都学会了往后他们还拿什么来挣钱呢。
俩人带着家里人和徒弟也没费多少时候就把传菜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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