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浅,长街灯火渐而熄灭,阶梯长街与小巷仅隔着一排商铺,安静的可怕。
子鋈城将军府恢复以往温煦,轻柔的夜风吹过树梢枝头,月影细碎,闪耀着碎银般的光芒,未到子时,倒映在客房透白帘窗的烛光亦不复,边座漆心的床榻上,男人仿若陷入梦境,睡意正浓。
奈何不过一副躯壳,分身之术,引人耳目。
密林之谷边界之外,黑袍魔率一众隐魔恭迎尊上......
浓黑的戾气张开一张暗紫色的巨大屏障,魔君现身,他眉间一道玄红色印记,乌黑深邃的桃花眼,泛着摄人心魄的光芒,阴暗深沉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在幽暗的环境里,分外吓人。
众魔俯首跪拜:“拜见尊上———”
北冥邶一袭金丝勾线的凝紫玄袍,霸气拂袖示意起身,平日如墨乌发微微泛卷,在月光的映射下有着几缕并不显眼的紫。
薄薄的唇暗含威严,勾起半边嘴角的时候,将自身的邪气与傲慢尽数释放: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他稍加力度地拍了拍七曜的肩,那白皙的大手骨节分明,自指间缠绕着一圈圈链镯直到小臂,链镯似根根人骨拼接打磨,其上点缀着璀璨耀眼的黑红宝石,给人一种嗜血的肃杀之意。
“属下不敢......”
七曜将头低了低,心知肚明尊上所谓何意,紧张到喉结不由频动,只因此前交代于他的三件事,只马虎完成一件,还是多亏霓花公主相助,才能顺利模仿魔君在魔域出现,实在无言面对尊上。
北冥邶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渐收:
“范围缩小到子鋈城,小心行事,莫再让我失望。”
七曜将头又低了低,战战兢兢将双手大拇指相交,手掌握拳高于头顶:“是。”
北冥邶负手而立,望向满天繁星的苍穹,亮黑的眸子变得血红,衬得眼角泪痣颇似一滴苍凉之泪,脑海浮现着小将军点玉娓娓道来的千年大战。
千年前他也不过是个一百来岁的稚子,即便什么也没做错,却被一条条欲加之罪压倒,心生无数幻影尽是谩骂之声,再加上人族众修士围剿受了重伤,由此自体内分离出了一缕地魂。
地魂乃善念之魂,丢失地魂以至于他千年来性情大变,渐而冷血,对待身边之人更多的便是利用,外界对他的传言也是越发可怕,背过的黑锅星罗棋布。
直到前不久地魂带着一段全新的记忆回归本体,他方才知晓自己体内缺少地魂一事,对于先前的暴戾无情亦有了答案。
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地魂毫无征兆降生,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因善良总是轻信于人,让他屡次被骗,能活着长大亦是奇迹,自小的沿街乞讨,导致他性格自卑,直到意外救下了微服私访的大离君王,亓官亦衍,改变了他的一生。
亓官亦衍为他寻了安顿之所,找先生教他读书习字,命将军亲授武术功夫,他悟性之高,璞玉浑金,没个两年便远超二人,顺利成为君王密探。
虽是密探,但在亓官亦衍心中,他早已是过命兄弟,推心置腹,信任无间。
故为他取名闫阿在,闫姓乃亓官亦衍微服私访惯用之姓,特曾于他,在字乃是期许他永不背叛,伴君左右。
然......亓官亦衍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和亲敌国的长公主,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亓官夕凰。
那是他初次见她,一袭金丝彩凤的暗红华服,绫罗绸缎的裙?拖在地上,款步而来,身姿摇曳生姿,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她高昂着头颅,眉心点珠成莲,仅露出的凤眸,眼尾斜红,闪烁着挑衅的光芒,目空一切。
经过他身边之时,白皙玉手轻勾他额前碎发,举止轻浮。
她掩嘴一笑,斜睨的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几分妩媚与戏虐,声音绵柔透着一丝惋惜:
“真是个做面首的好货色~”
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仿若只在他鼻尖轻拂而过,撩拨的他心跳频乱,红晕上脸间忙低下头不敢看她。
好一朵傲慢的黑莲花……
自此往后,他默默守护她七年,暗生情愫,看着她一步步爱上他人,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那一夜他收到加急传信,城破宫变,君王被俘,马不停蹄赶回大离,闯宫之际,以一敌百杀红了眼,杀尽敌军后未寻得亓官亦衍身影,便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一天一夜,再次醒来,是在先生家中,得知了这个最大的阴谋和她的死讯,原来......从和亲开始,敌国便算好了一切,长公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他怒不可遏,心被揪得生疼,善念之魂亦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不听先生劝阻,执意连夜启程,远远地便看见城墙之上,亓官亦衍赤裸半身体无完肤,暴晒悬挂奄奄一息。
傲睨万物的君王不复存在,仿若行尸走肉般,被救下的那一刻,亓官亦衍亦无颜苟活,唯一的想法便是自刎,向他的子民请罪。
阴云密布,四野寂寥,孤灯寂寂,风雨潇潇......
闫阿在手握两柄大刀,头发披散在血红的黑甲上,猩红瞳孔森冷,在深夜中如炼狱恶鬼,无人敢近,刀锋的粘稠血液为他开出了一条血路,终是手刃罪魁祸首,亲手剥开了那张伪善脸皮,面皮之下血肉模糊,在痛苦中嚎叫死去。
手中火把莽然抛向尸堆,焚烧开来,在摇晃的火光前露出一个森寒笑容,许下重诺:
“夕凰,待复国之日,我陪你......”
听风崖下,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找了一夜,她的尸身早被猛兽啃噬,森森残肢上依稀还挂着干诘的白肉,虽不敢置信,但破烂的边角布料让他确认无虞。
抱着寥寥无几的残肢,再无法淡然,那双桃花眼快要沁出血来,泪珠滚滚从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下,浸湿了襟口,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他,他后悔,愤恨,那可是他守了七年的人......
他低沉沙哑的嗓子:
“夕......凰......夕......夕凰......”
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结巴嗫嚅。
他修长的双手因挖坟而血迹斑斑,指甲掀翻与指尖分离,泥土与血丝掺杂亦面如死灰,似秉闭痛觉般,只顾着那两座简陋的坟冢,一笔一画细致入微地雕刻着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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