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领导人不严肃,说话幽默,看上去能沟通,陈儒对自己的未来松了口气。她所求不多,只希望平平稳稳,能在复杂的环境中寻一份内心宁静。
父母建议她考编制很多次了,陈儒内心偶有动摇。但想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做文员的工作又会使她内心疲惫,她还是放弃了这想法。
这份工作算不得高薪,但研发食品的趣味,很对她的意。在简单的摸索中,制作出美味的食物,很有成就感。
前几天新领导让几个研发人员出一份代餐食品的预方案,陈儒没有在领导面前卖弄的习惯,只当一次普通的调查。
新项目刚刚开始,潜力未知,市场部出的方案太粗糙,像是从某搜查软件糊弄出来的,毫无参考性。
调查不好做,太大众沦为平庸,太挑眼工艺化流程必定有所损耗。
做这一行的都明白,小规模的实验与工艺流程是不同的。实验注重口感创新,生产注重效率。为了大批量的生产,研发人员不得不更改配方。
因而市场上很容易出现,大品牌食品味道平平,杂牌子却耳目一新的情况。
多方协调后,能色香味惊艳的食品少之又少。
陈儒扣了两下门,得到回复后,进门见年轻男人低头看文件,身上的白衬衫衬得他很儒雅。他有着不错的品味,越是简单越合适他。
柯凝对陈儒微微点头。
“据市场调研及群众认知度,代餐食品中欧包和蛋白棒不可或缺。”他在翻项目书,陈儒简单地做上汇报。
柯凝抬头:“何以见得?”
陈儒坦言:“欧包和蛋白棒的风很大,口感方面较其他代餐更好,热量方面虽然逊色,但应该没有谁不喜欢品相和口感都好的食物。”
大部分时间里,陈儒不擅长拐弯抹角,知晓什么便直言不讳。
“数据很重要,群众反馈度是最好的证明,这一点你很清楚?”他的眼睛捕捉到了她的迟疑,狼一样地剜上一眼。
少锋利,多柔和。
像漆黑夜空中的繁星,不及太阳璀璨,自有万般风情。
被他直视的那瞬,陈儒慌神了,手比脑子快,掀开他面前的项目书,试图快速找到证明。
但太急了,忘了分寸,也忽略了许多。
她眼见着冒烟的热水侵在了他手腕上,肤色迅速透出红韵,接界处有了明显色差,像敷了一层薄膜。
不知道项目书旁边放着保温杯,没有顾及冒着烟的热水。
没有人晓得,轻轻一拉项目书,水杯便会倒下。陈儒懊恼又心惊。
水倒下烫过皮肤时,触感并不强烈,经过空气一吹,痛感便如电流般一阵阵袭来。手腕处红得像猪蹄,胀大了许多。
柯凝抽下几张纸巾擦拭,纸巾摩擦烫伤处时感觉更强烈了,像刀尖在地面划痕。
“但你作为女性,是代餐食品的主攻群体,你的直觉本身就是证据。”柯凝将浸透的纸巾丢进桶里,仿佛一切如常。
处于蒙愣之中的陈儒低头,连说“抱歉”,做好了被穿小鞋的准备。
柯凝翻书的声音依旧,审完整部数据后,递手将项目书交给陈儒。红肿处像白裙子上的红血液般抢眼,烙在陈儒眼里满是惊悚。
“你觉得抱歉的话,就帮我拿个冰袋。”柯凝笑,“如果日后不幸落下残疾,我会拿着病历,向你索要赔偿费的。”
陈儒低垂着头,连点几个头,俨然被这一连串动作吓得不轻。
拿起项目书,告别,走到门口,打开门,陈儒一直处于意识飘忽状态。
“不必害怕。”
陈儒关门时,听到了男人清晰的话音。
已经工作几年,见惯风浪了,怎会这样沉不住气,还试图翻上司手里的项目书为自己自证,实在是愚蠢可笑。
已经是别人的导师了,在面对错误时,连头都抬不起来,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好,有什么资格引导别人。
在走回工位的路上,陈儒不停复盘反思。
“头儿,怎么了,他难为你了?”萌新费禧禧不知从哪儿窜出气势,要为导师打抱不平。
陈儒从混沌状态抽离,心虚因费禧禧真诚的目光隔开,她将一切如实说给了费禧禧听。
“烫得有多严重?”费禧禧一脸吃瓜表情,“像猪蹄子吗?”
陈儒心不在焉:“我刚点了派送,冰袋是一定要敷的,不然得肿老高。”
“禧禧,你知道什么方法能快速缓解烫伤吗?”病急乱投医,陈儒顾不得面子。
费禧禧不是医生,且毫无医学天赋,生活知识平平,实在没有妙计献出。看得出导师的揪心,费禧禧无法坐视不理,遂打开度娘寻妙计。
陈儒看着度娘被推到眼前,嘴角僵硬的笑容一点收不住,愈发僵硬。
“不了禧禧,我怕这种杂方法,对leader的伤势毫无影响,反而耽误…”
费禧禧打断了她。
“他皮糙肉厚的,没问题。脸皮都比城墙厚,更不用提手腕上的那层皮了。”提起柯凝,费禧禧容易口不择言。
陈儒:“禧禧,你不懂我的…”
你不懂我的难。
费禧禧见她欲言又止,担心她过度焦虑,将计谋放向一边,转而安慰她。
费禧禧不喜欢白开水,也不喜欢茶水间的茶叶和其他饮品,还是楼下的咖啡馆更合她的心意。可能是今天恶人遭恶报,心里头美,特意到茶水间哐哐炫了两杯茶水。
中途还遇见了潘颂哥。
有些人穿白衬衫穿不出形的,版型再佳,牌子再好,终究是庸脂俗粉,入不得眼的。
潘颂不一样,潘颂像春季山林丰沛的氧气,温暖不伤人,沁人心脾。
“好久不见。”心情是欢快的,脱口而出的话音也带着快乐。
“是什么让我们禧禧那么开心?”潘颂敏锐地察觉到了费禧禧的心情。
有些快乐是无法言说的,不同视角的局限性下,幸福的分享可能会造成尴尬。人与人之间无法达到完全地共情,快乐分享错了人便成了麻烦。
少女时代的费禧禧可以做到与潘颂无话不谈,上大学后的诸多琐碎也可分享。但明明共处一个公司,情形不同,事随时移,那些话竟无法出口。
体会到这些的费禧禧未免伤感,在成为大人的那步起,以往的亲密之间已垒起鸿沟。
“见到了你啊。”费禧禧式嬉皮笑脸完美呈现。
潘颂摇摇手里的马克杯,眉宇舒展,不置可否。
“江阿姨打电话告你状了哈,记得多回家看看。”
费禧禧撇嘴:“母女情深的戏码真让我妈拿捏了。”
潘颂轻拍她背:“说什么呢。”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她说,少不得得反驳几句,对方是潘颂,费禧禧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无须掩饰,潘颂一言就能看透她。
想入非非的时刻,有滚着火边的目光烫着她的脊背她的头,恨不得吃了她。
非洲沙漠里的太阳不过如此,照得费禧禧通体发热。
鄙夷地回头,对方溜烟似的离开,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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