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如水夜幕之中,一轮上弦月遥撒着光,却被一层薄云遮住。
沉闷的空气似要闷住人的心口,余晚晚翻腾了两下,去搁在捞手边的团扇,捞了个空。
她索性蹬了搭在身上的薄毯,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憨沉,少了往日的吵闹,只有外头几只小鸟在叽喳。
余晚晚挣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眼前朱漆金贴的围子一下子惊跑了她的瞌睡虫,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翻了起来。
一起来才发觉不对,她夏夜里贪凉,特意穿了一件短诃子睡觉,眼下这人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布料丝滑光泽,袖口锁着边。
关键是这双手不是自己的——
她常年杀猪切肉,五指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数不胜数,使刀的指节磨得满是老茧,而这双手指甲缝中不见一丝血腥,手指修长细腻,只有食指尖有层薄茧。
关键是,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余晚晚忙低头看,平板身材被裹在丝绸料子里,光那腿便约有四尺长。
只是现在她脑子发懵,拎不动那条长腿,颤颤悠悠地下床,差点从脚踏上跌下去。
她胡乱穿上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掉着的薄锦衾,留下了两个脚印。
这间哪里是自己那“寒酸朴漏”的屋子,挂着雅士画作,还有几幅毛笔字,饶是余晚晚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也能看出其中的笔力。
脸架上置着一面铜镜,铜镜中映出来的人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深邃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余晚晚再也忍不住,蹦出了两句市井脏话,一脚踢翻了脸架子。
铜盆“咣当”一声落地,水泼了一地。
余晚晚现在脑中一片浆糊,不知今夕何年如何是好。
一个青衣小仆推门走了进来,满庭的阳光含着暑气钻了进来。
余晚晚立马坐到床榻上坐好,生怕被人瞧出什么异样,当成精怪烧死。
“郎君,才起吗?赵家二郎已经过来了,说要来找您取字呢。”
小仆见撒了一地的水,以为是郎君失手,又在自家郎君竟呆愣地坐在一旁,更是奇怪了。
“郎君?您怎么了?”小仆上前收拾洒落一地的东西,又叫人重新打了一盆水进来。
余晚晚不敢回话,她想起来前些日子听的话本,一郎君含冤惨遭灭门,死后竟睁眼成了另一人,机智斗勇查清凶手,为家人报仇的故事。
看时只觉小郎君一身正气,聪慧过人,报仇之路十分痛快,但……谁也不想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她开始慌了,自己也就是个屠户女,除了猪,谁也没得罪啊,而且她昨夜明明是睡过去了,酷暑闷热,她睡前还一直在打扇……
“今个是什么日子了?”余晚晚试探地开口。
小仆有些稀奇,还是回答了:“今日是初九啊。”
余晚晚:“……”
“那,昨日可以发生什么大事?”余晚晚再探,如果有什么大事的话,整个云京估计不到一夜全传遍了吧,她的声音都有些抖了,甚至不忍听小童回话。
小仆奇怪地扫了一眼她,总感觉郎君今日身上的气势都不同了,忽然又想到些什么,看向小郎君的神色竟有些心疼。
余晚晚被他这眼神一惊,冰凉的井水跌进了眼睛里,蛰得眼角生疼,她愈发慌张害怕起来。
“郎君您还不知道啊?”小仆挠了挠头,声音压低了几分。
余晚晚屏住了呼吸,不禁按住了小兔乱蹦似的胸口。
“府里都在传言,再过几天,主君就要把二郎君接回来了。”
“啊??”余晚晚懵了,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是什么大事?
“郎君您也别太难过,二郎君还小,等您明年高中……”小仆再次出声“安慰”,余晚晚连忙打断了他,从他手中拿过巾帕子胡乱擦了把脸。
见这小仆呆头巴脑的样儿,余晚晚将擦脸巾子随便一丢,抄起衣架上的外衫子,披在身上就要往外跑。
她要亲自去外面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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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还不等走出这门廊,便瞧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带着二三个人往这边走,瞧见他的影子便招了招手。
“褚郎君!”
那汉子粗声唤了一声,步子加快了几分,连带着那五官也有些乱飘。
在余晚晚眼中,可谓是凶神恶煞了。
“你今个怎么起的如此之晚,害我好生一番等了。”
壮汉一把揽住余晚晚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责怪”。
余晚晚抖了三抖,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后退了两步,挣开着汉子的胳膊。
赵二郎歪了歪嘴,眼睛提溜一瞪,说道:
“走,你今个可要再赔我一幅字,不枉我起了个大早来等你。”
走哪?
余晚晚眼神乱瞟了两下,有些不知所措,这赵二郎便跟催债的似的,还带着一群“打手”,如果自己交不出来,那是不是就要挨打……
忽然,她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刚刚那个小仆,想起小仆说的话。
“取字”……难不成是墙上挂着的字的?
她招呼来小仆,对他说道:“你先去给赵二郎沏茶去!顺便多准备点茶果子,一同拿过来。”——先支开熟悉这小郎君的人。
又挽住赵二郎的胳膊,邀请他进卧房来。
“来来来,先进来坐,看上哪个了,你随便选。”
赵二郎一进卧房,便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字画,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褚兄……选这些?”
余晚晚笑意有些僵,弄不明白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若是不……喜欢,再挑别的。”她硬着头皮,小心地说。
谁知这赵二郎忽然激动,狠狠地往她肩上拍了两下,简直是喜不自胜。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褚兄你也太大方了,难怪雅名从余杭都传到云京来了。”
赵二郎抬头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时不时地发出赞叹之声。
余晚晚越听越心惊,虽然她不懂字,但她能听得懂好话,这一对文绉绉的话,加上他喜爱的语气,这字恐怕不是一般的值钱……
“这些都是白老的名作,真是难以取舍啊,你真打算给我?”
赵二郎转了一圈,神色愉悦地坐回了余晚晚的对面,再次出言确认。
余晚晚想拒绝,害怕这字太值钱真小郎君找她赔钱,但看了一眼眼前的壮汉,她又拿不出别的东西来应付,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何约定。
她吞了口凉茶,肯定地点头:“当然了!”本着多活一天是一天,能装一刻是一刻的念头,余晚晚只得将自己的心中的不安暂时丢下。
赵二郎甚是高兴,指了指其中一幅说:“这可太不好意思了,那我便要这幅《地藏经》罢。”
他还真没打算客气。
余晚晚瞥了一眼那张字帖,刚好取茶点的小仆回来了。
“你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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