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半梦半醒间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后,王明珠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这回倒在梦里边把身子换回来了。
她亲口,以桓王的身份,对王妃说,要一个孩子。
以桓王的身份。
她抱起方枕,开始琢磨用怎样的方式砸自己,可以达成失忆的效果。
挣扎了一炷香时间,她决定保护脑袋,面对现实。
穿好衣裳出门,圆圆凑过来说,王爷在演武场练功。
她立马抖擞精神地披着大狐裘,脚下生风地往演武场赶,不得不说用自己的身子,果真比用别人的身子爽快,连走路都顺了许多。
到了演武场,一些躲在暗处偷窥的下人们见她过来,都识相地跟着圆圆默默退去。
王明珠挑了个粗壮的树,躲在树后,偷偷观赏她家王爷的风姿。
桓王行伍出身,自幼习武,身量高四肢长,师从本朝第一名将,是个纯纯的练家子。王明珠见他耍了一套极快的拳,又提起一把长/枪来,凭空使了七七四十九式,也不知晓是哪一派的武功,那样威风潇洒。
王明珠捧着脸远远地看他,越看越入迷,桓王的肩那样宽,腰却这样细,胳膊看着十分有力,从额头留下的汗珠顺着那张正气凌人的脸滑下来,直滚进领口里,滚到他健硕的胸膛上......
王明珠只看着,脸都要红成柿子了。
没等她接着看下去,桓王就收起长/枪,往她这边走过来。
王明珠急忙装作一副闲逛顺路逛到这里的模样,顺便还给桓王打了声招呼:“王爷好勤奋。”
周敬端点点头,洞悉一切地淡淡道:“夫人大早上不睡懒觉,过来偷看我练武,也很勤奋。”
王明珠再次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会儿倒是没出现过互换身子的囧事,桓王喝了口王妃端来的茶润润喉后,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王明珠以为是军营,她竟猜中了个大概,与军营有不浅的关系,乃是京郊的一处规模颇大的陵墓,王明珠从前祭拜太/祖父的时候就来过这里,只晓得这边唯有于国有利、有功勋的人才可以安葬,地方紧凑,看守严格。
“桓王殿下,”守陵的人眼尖,一眼就瞧出来便装打扮的两人不是寻常人物,他结合实事,一猜便知道是刚归京的殿下。他恭敬道:“折荆公主一早就来了,正在里头候着。”
一听见‘折荆公主’这四个字,王明珠不自然地一颤,想起了两日前晚宴上那个明艳又咄咄逼人的姑娘,顺带又想起了华仪郡主。
桓王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极度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捏了捏,示意她放轻松。
王明珠的脑海里一瞬间只剩羞涩了。
桓王七年没有回过京,居然也能顺畅地找到祭奠将士的地方,绕过重重墓碑,到了一处略显冷清的地界,那里立着数十座大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些名字,王明珠大致一扫,明白了过来——这些都是为国捐躯的将士。
折荆公主穿着一身轻甲,见桓王过来也只是点点头,瞥见旁边的王明珠,冷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王明珠习惯了。
桓王接过一旁小将士递来的酒坛子,刚拿到手,没等说些什么,就突然一阵头晕。
他赶忙回头看向王明珠,对方也用一种十分紧张的表情望着他,这回头晕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两人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头疼弄晕过去,只是晃了晃身子,互相搀扶一下,就魂魄易主了。
“周敬端”沉默了,手里拿着酒坛子,用眼神询问王妃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王明珠”顺手拿过酒坛子,向前迈了一步。
折荆公主一直悄悄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本就看王明珠不顺眼的她见此,立刻出言阻止:“你要干什么?你这样的人也配......”
王明珠冷眼斜了一下义愤填膺的妹妹,折荆公主觉得这眼神好像有些熟悉,下意识止住了话头,就留王妃打开了酒坛,往最大的墓碑前洒了一些酒。
接着,她哀哀地、缓缓道:“松涛阵阵唤英烈,青山巍巍埋忠魂。”
折荆公主呆了,明显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桓王妃说完,又洒了些酒,转头将酒坛还给了桓王。
“周敬端”也叹了口气。
他是军中人士,七年前契丹人打破边关,他率援军赶往,晓得有多少将士为了守卫一方国土,将壮年之躯奉献给烈烈疆场,一场场仗打下来,他脱力跌坐在城楼上,放眼望去,关外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处处是战死的将士与马匹。
他作为主帅,一直冲在一线,也曾负重伤、性命垂危过。有一夜高烧未退,眼瞧着是要不行了,没拦住往京内送急信的手下,他只好靠在枕边慢慢地想。
他想,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身上伤病实在太过痛苦,叫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偷偷念叨着家国民生,想着他背后站着的、由他守护着的黎民百姓,想着他两个皇兄,想着至交好友,想着......
桓王也是男人,不能免俗,果然最后最挂念的,还是自个儿的王妃。
他静静地想,当初皇兄刚做太子,看着王家在朝中势力庞大,本不愿赐婚给他,叫他另择一个顺眼的姑娘。
可他哪里肯,往冰天雪地里一跪,与他裹着棉衣的太子皇兄对峙。
桓王愿婚后赴边关数载,为他镇守江山,待他将朝堂整顿一番,任谁来也撼动不了他的位子后,自己再赶回来交还兵权。
愿以王家上下为质,胁迫他不得与契丹私通,换来他的王妃在京中数年安稳。
对峙数个时辰,太子总算松口。
太子那时候摇着头看他,道:“难怪太傅说你做不成帝王,有个这样的软肋,你自然狠不下心。”
狠不下心的桓王病入膏肓,在床上摸出自己写好的遗书,伤口渗出了血,手上沾了些,也染上了纸。
他把遗书放在心口,费劲地喘着气,心里念叨着王妃的名字。
或许老天爷也听见了他虔诚至极的心声,愿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续一续这段前缘,他居然挺过了那个夜晚,伤口也顺利长好了,过了几日能下地后,他把遗书藏进箱子里,带着伤又忙前线的事了。
桓王与王妃并肩站着,他也不说话,只诚心诚意地在碑前倒了些酒。
这些大抵算不上衣冠冢,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很少有幸能落个全尸,更别提衣物了,所以只能算作姓名冢,透过重重石碑,“桓王”头回想象到,保家卫国的战争是多么的残酷。
她在京城中好吃好喝,她的夫君,还有多少人的夫君,站在边关,用血肉筑作铁防线,将侵略者挡在外面,她如何能不动容?
想到这里,“周敬端”留下两行泪来,本就绷不住的折荆公主也状,也抹起泪来,“王明珠”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折荆公主,表情依旧木然。
不是她不难过,只是自幼谨慎,从不将情绪表达在脸上。
幸好折荆公主没再找王妃的麻烦,两人祭奠结束后,草草与前来祭拜的将士们打了个招呼,王妃一直拉着桓王的手安抚他,迎着将士们诧异的目光,两人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好,就登上回府的车轿了。
两人在车里,又是一阵无言。
过了一会儿,又是“王明珠”打破僵局,她一下一下捏着桓王带硬茧子的手,缓缓道:“其实折荆本性不坏,她直性子惯了,年纪还小,听风就是雨的,从旁人那里听到些不对的,也辨别不出来。”
桓王张大了眼睛,瞧上去有些不合时宜的天真:“王爷就那么信我,真觉得我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恶毒的人?”
桓王收到过的月报中,不是没有提及王妃在京中与华仪的琐事,不过他往往都抛在脑后去了,出于对她莫名的绝对信任,他确实从来没怀疑过她的人品。
王妃一把将桓王爷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一只手还揽在他的肩上,却因胳膊太短略微有些力不从心:“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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