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阶说完要见之后,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容颍才装若无意地提起祜廷思。
“谁?”赵阶顿了一息,而后才反应过来,“纥霜质子。”
数月以来,他似已经习惯了在宫中的生活,于世事不管不问。
赵阶实在吃软不吃硬,倘若对他用强,赵阶回以的必然是激烈数百倍的反抗,若怀柔待之,徐徐图之,结果或大有不同。
“朕午后命他入宫。”容颍淡声道。
赵阶静静看他片刻,忽地笑了起来,望着容颍的眼睛,笑眯眯地问:“陛下不愿意臣见他?”
容颍否认,“没有。”
赵阶笑,起身绕到容颍身后,极自然地将头搭在容颍颈窝,皇帝先时还会身体僵硬,多来几次后便习以为常了,偶尔还会伸手压下赵阶的后颈,让两人贴得更近。
“臣知道,臣都知道,”赵阶扬唇,露出一对尖尖犬齿,“陛下何等样人,怎么在意一个小小的纥霜领主,怎么会担心他的臣下与臣有故交,私相授受,弃陛下而去。”
话还未说完,容颍便毫不犹豫地起身,拉远了与赵阶的距离。
帝王正襟危坐,神情不见喜怒,一抚衣袖上刚刚被赵阶压出的褶皱。
赵阶看他,觉得此人实在很会装模作样。
容颍很有耐性地将袖子上的褶皱一条一条地压平,神情专注得不似在看一件衣服,而是关系到国祚的大事。
不等容颍将衣服全然理好,赵阶又没骨头似地凑了上来。
“陛下?”
容颍垂眸不答,置若罔闻。
赵阶便贴过去,温热的呼吸刚扑在皮肤上,他还未来得及再靠近,容颍伸手,明明是推拒的动作,却恰好压住了赵阶小半张脸,“朕还要上朝。”他拒绝。
掌下的皮肤细腻,如同最细腻精美的丝绸。
唇瓣更柔软,容颍忽地想到那天晚上赵阶那个因他打断,转瞬即逝的吻。
下一刻,一点湿润划过他的掌心。
容颍霍地抽手,不可置信地看向赵阶。
赵阶偏头,坠着玉珠的发带与黑发一道滑落,“臣见陛下不悦,”艳色的舌舐过唇上湿润,“特意,为主分忧。”
明明离得不近,容颍却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赵阶唇齿间的,令人战栗的吐息。
“陛下?”
容颍看了眼赵阶,没说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耳朵并未变色,赵阶眼尖,早看到容颍朝服之下隐隐可见的脖颈肌肤已是一片通红。
容颍咳嗽了声,“快到早朝的时辰了,朕不便陪你,你……”
“臣等祜廷思来。”赵阶贴心地接口。
容颍摇摇头,片刻之后才无奈地笑了,“卿想去,便去。”
赵阶目送皇帝离开,眸中光华流转莫测。
壁立万仞。
滴水穿石。
……
祜廷思午时三刻入宫,先去拜见了皇帝,在通过贺叙得到了令他去见赵阶的命令后,才跟随引路宫人去见了赵阶。
祜廷思面上不显,心中却已是大愕——赵阶居然真的没死!
臣下谋反而不被诛杀是世间奇事,谋反后还能居住在帝王寝宫,更是亘古未见。
祜廷思心道,汉人的书他一定读得还不够多。
“大人,到了。”有宫人对他说。
祜廷思踏入殿中,朝赵阶拱手见礼,他垂着头,待听到赵阶唤他:“世子”时才抬起,看清后不由得愣住。
能被发配后还活着回京,以如此尴尬的身份成为天子宠臣,也曾立下赫赫战功,明明可以荣华富贵终此一生,却又谋反被囚,他不过才二十多岁,却仿佛已经走完了寻常人的几世。
祜廷思想象过赵阶的模样,但没想过他这样年轻。
作为一个曾经的武官,赵阶的容貌过于秾丽了。
他心中一凛,不敢因赵阶的容貌而对他有分毫看轻。
如今的皇帝显然既不重色,也不荒唐,他绝不可能因为赵阶生得好而对赵阶委以重任,赵阶的身份低微,处境比最最贫寒的士子都不如,可他最得势时位极人臣,权势煊赫。
这便说明,赵阶之能比旁人更为卓绝,为人,亦更为狠辣。
祜廷思道:“郎君。”这个称呼他想了一路。
赵阶颔首,道:“世子请。”
祜廷思落座。
祜廷思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他亦在看祜廷思,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生得比起那个当年调戏过赵阶,又被赵阶一箭差点射中脑袋的先大君更像他亲叔叔阙兰,都是轮廓深邃俊美的好样貌,一双眼睛比阙兰还要纯净,如同此刻窗外的万里碧空。
祜廷思开门见山,“我大君有几句话令我转达给郎君,不知郎君可否屏退众人?”
赵阶有点好笑,点头道:“可。”
他不知阙兰是怎么想到,居然派这么个愣小子来传话,只论阙兰和赵阶的身份,俩人的谈话都该是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君王,怎么敢这样正大光明?
得赵阶示意,众宫人鱼贯而出。
祜廷思挑眉,反复确认了一番,在汉话里郎君到底是不是皇后的意思。
见众人皆出,祜廷思直言相告,“阙兰大君说,若您愿意,纥霜永远有郎君一席之地。”
赵阶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憋得双颊微红。
阙兰啊阙兰,你当然也是杀兄屠弟谋朝篡位当上的大君,怎么开始喜欢用上直来直去的人了?
祜廷思不解地看着赵阶。
赵阶正色,“你继续说。”
祜廷思又道:“还有一件是大君近日来信,大君说您久在深宫,或不知贵国事务,近日朝臣多有请立皇后的奏疏,陛下并未反驳。”
赵阶又喝了一口茶,对于这个消息并无什么反应,待茶咽尽,才道:“替我谢谢阙兰,帮我转达,若有余闲,定当面言谢。”
谢阙兰,为他父亲收尸。
祜廷思虽不解,却还是点头道:“明白了。”
赵阶将一碟茶点往祜廷思的方向一推,“不过,阙兰为何知道你能见到我?”
茶点被做成了花朵形状,不同的糕点样式里也掺杂了不同种类的花汁,祜廷思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小点心,道:“大君说,您说是能乖乖被囚宫中不见人,又不去死,您就不是您了。”说完后,才捏了一块送入口中。
荷香中和了糕点的甜腻,入口绵软,好在含入了一朵云。
少年的眼睛一亮,又往嘴里放了一块。
原本因见赵阶的紧绷也随着点心的甜而缓缓放松下来。
赵阶道:“喜欢我让人给你装一盒。”
祜廷思笑,耳朵却有些红,“劳烦……劳烦赵郎君。”
笑起来更像阙兰。赵阶想。
祜廷思转达完阙兰的话后便与赵阶没什么话可说了,俩人没话找话地又说了几句,待祜廷思将茶点吃完又装走一盒后,就起身告辞了。
赵阶吩咐明许,“命人送两坛玉山颓来。”
玉山颓,京中最好的酒。
不止赵阶这样嗜酒如命的人喜欢,便是于食饮上寡淡异常的容颍,也喜欢。
是容颍,唯一喜欢的酒。
自从被囚宫中以来,赵阶从未饮过酒,但今日不同,若是没有酒,赵阶很难借题发挥。
先前他为臣时谨慎,纵有帝王宠信,实际上却很少做触及底线的僭越事。
唯有一次,在许久之前,在赵阶喝醉之后当值,不期遇见容颍。
那是个冬天,雪下了二寸,踩上出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银辉满地,容颍踏雪去书房,见官员值守的配殿灯仍旧亮着,随口一句,殿中人是谁,得到了是赵阶的答案后,容颍进入配殿。
嘎吱一声。
半倚在塌上的官员听到声音倦倦睁眼,眼尾被烈酒烧得发红,眸光润泽而茫然,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赵阶忽地从塌上弹起,俯身下拜道:“陛下。”嗓音也有些沙哑。
门被宫人推上,最后一线清冷的空气被牢牢隔绝在门外。
燃烧了许久的宫灯照得殿中光线暗淡,房中若有酒气,但多被龙涎香的香味掩盖了,侧殿暖而香,催得人昏昏欲睡。
容颍停在赵阶面前,轻声问他:“喝酒了?”
赵阶不甚清明的目光顺着帝王锦靴往上看,一直看到容颍垂首时晦暗难明的神情。
喝醉之后来当值,还被皇帝抓了个正着,赵阶本该诚惶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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