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张家,河中吴家,还有隔壁的陈氏!如今只有这三家还在供我香火!”伏岁声嘶力竭道,“救他们,不必救我!”
宗门弟子得了方位,纷纷祭出法器,兵分两路前去拦截。
其余怨灵被余下弟子镇压在手下,暂时作祟不得。
笛灵受召,重新钻回蔡齐光的短笛中。
双相符无火自焚,一红一黑,各自飘零。
一只手撑在齐芜菁的后背处,才令少君勉强站稳身子。他灵能耗尽,又失血过多,此刻只能牵强地维持神智。
伏岁颤声笑道:“你看吧少君。我没法儿规避为神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死,可若救了他们,我就仍是神,做神之路……”她自嘲般摇摇头,“一条死路。”
齐芜菁道:“你想死,处处都是死路。你想活,处处都是生门。我说的话你是半句不听。”
“你根本不懂!”伏岁瞪大双眼,脸上尽是惊恐之色,“无所住不会放过我的!我、我答应过祂,要将我和这些人的魂魄送给不周城当饵料!我必须死,否则不周城不会饶过我的!”
齐芜菁纳闷:“无所住就做到祂多应允之事了么?与其在这里一心求死,不如仔细想想你和祂当初是如何约定的?”
伏岁抬眸。
——我要让山外那些欺辱过我们的人,全部去死。
“欺辱过你们的人,祂没杀完。”少君将手中的刀扔道伏岁跟前,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活着呢。”
断刀“哐当”落地,桑青一挑眉,却听少君不屑道:“让祂来找我。”
就在这时,伏岁的身体忽然猛烈痉挛了下!她眼珠缓缓转动,神色倏忽变得悚然,几近无声地喊了声:“少君……?”
齐芜菁眉头微皱,瞧见伏岁的面容刹那间变得扭曲,仿佛一张被融化的油纸!
伏岁趴在地上,忽然失声大叫起来:“天啊、天啊、天啊……老天啊!”她疯癫地往前爬行,拽住齐芜菁的衣角,嚎啕大哭,“他们为什么死!为什么死!”
蔡齐光横笛又要吹,却发现笛子早断了,他惶悚道:“姑娘!你冷静!”
与此同时,两名留守的菩提门弟子跑了进来。
一位道:“佩兰君,荧惑君!大事不妙,大师姐传信回来,说那几只逃窜的怨灵已是苟延残喘,没撑到半路便消散了。但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三家人已经死绝了!”
“那怎么死的?!”
另一位道:“师姐说……是自戕!”
院中的其余弟子纷纷靠了过来。
“荧惑师兄,佩兰师弟,院中大部分邪祟已被镇下,剩下的被祓除了。”
“此役结束,伤亡严重,我们先将伤者带离此地。”
“若有异变,及时传音。”
“面前这位……”
“……”
周围瞬间陷入沉默,众人散去,只剩掷地的哭音。
蔡齐光慨然叹道:“他们为你断了后顾之忧,姑娘,你从此便自由了。”
谁料桑青却忽然笑了。
音书宗的弟子露出点愠色:“这有什么好笑的?!”
桑青自顾自道:“好有意思,为何不能笑?”
齐芜菁偏过头,听桑青若有所思地“嗯”了声,后者忍俊不禁道:“如此无能无为之神,众生不蚕食你的骨血,竟还愿意为你赴死,换你解脱?”他神色动容,仿佛听了一则下三滥的笑话,“这是他们欠你的,如今还给了你,又为什么哭?”
齐芜菁冷漠地瞥向他,一言不发。
而后收回神色,转而对地上的人说:“尘埃落定,但这事儿没完,你说没路,路给你修到家门口,你不得不走。”齐芜菁忽视哭喊,强打精神,“诸君,有符上符,有药上药,三日后堕神祭开场,万人狂欢,可不要让‘堕神’迟到了!”
“狗不听话,先带走教训。诸君请便。”
***
东曦既驾,曦光煦暖。
窄巷子里没什么人,少君靠着墙不动,眼神染上少有的阴郁,盯着对面的人,笑也笑不出。他道:“我让你先走,听不懂人话?”
“不是要教训我么?”桑青不急不慢,“少君‘汪’两声,说不定我就懂了。”
齐芜菁扯出个苍白的笑:“折腾一夜,你不累?”
“哦?这么令人误会?”桑青挑眉道,“不过多谢少君关心,我从前挑灯夜读,闻鸡起舞,照顾家中老小,只是一宿未眠而已,耗不了我多少精力。”
“身体精壮如牛。”齐芜菁明夸暗讽,“说得这么厉害,不还是只能乖乖喊‘主人’。”
“这算什么厉害?这叫朴实。”桑青好整以暇,露出点探究的笑意,“少君怎么一困,就像是醉了酒?”
齐芜菁不耐道:“你走不走,我要回去睡觉。”
桑青纠正说:“是疗伤。当奴不可僭越,主人先请。”
齐芜菁冷呵道:“请就请。”
他一转过身,背后便是血。没走两步,少君就咳起来。
苍天……
齐芜菁晕头转向,不得已再次扶住墙,心里恶狠狠道:你真是脆得要命!
“这么轻。”桑青摁过少君的肩,评价道,“风一吹就死。”
“通点人性吧傻狗,我是人,不是犁地的老牛。”齐芜菁脸色发白,他抹掉脸上的虚汗,却一手红,随口道,“晕血了。”
桑青说:“痛就说痛,累就说累。”
“好啊,我痛,我累。”齐芜菁嗤笑道,“说了,你有什么良策么?”
桑青语气可惜:“良策就是,你现在解了这条狗链子,从此大路朝天,我们各走各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反倒提醒了少君。齐芜菁轻飘飘“哦”了声,勾勾手指,桑青的脖子便紧了起来。
少君笑道:“我不。”
桑青狐疑道:“先前不是说好的?你骗我。”
“做梦呢?”齐芜菁将人拉近,“主人受苦受累,你却半途变心,谁准了?”
桑青“哦?”道:“你不准么?”
齐芜菁狠声道:“可恶,竟着了你的道!”他拽紧桑青的领又松开,撑着墙,“笑话看够了么,少君要摆驾回去了。”
然而话未说完,人先软下去了。桑青早有所料,向前跨步,一把将人捞在了背上。
此刻齐芜菁再无法强撑,他头脑昏涨,筋疲力竭,不仅上下眼皮打架,还浑身疼痛发烫。但少君仍旧抵触道:“放肆……”
桑青转过巷角:“还想吓唬我?”
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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