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雷雨过后,春意一日比一日浓厚,傍晚天光甚好,夕阳余晖从云层洒落,将亭台水榭和草木竹林都染上一层暖意,莲池水波荡漾,映着落日的光芒,宛如一层层跃动的浮金。
那人就静静地站在岸边,背对着甄棠,似乎特意在这里等她回来。
周总管先看到甄棠,朝她行礼:“王妃安好。”
甄棠顿足,他来得正巧,今日向他征求记录一事,只要他答允,甄棠便能从冯太医那里获得详细的病症,届时她再誊抄一份,与书信一起寄过去。
这三日,她已经将这个病秧子的一应症状写了下来,还向宋嬷嬷询问了他是何时中的毒蛊,中了多久,每月什么时候复发,每日什么时辰服药,饮食有什么禁.忌。
甄棠不懂医术,她记得当年在药庐帮忙记录时,这些都是蓝爷爷嘱咐要一字不差记下来的东西。
为了打消病秧子的顾虑,她甚至还凭着记忆,将药庐在渝州所在的山路画了出来。
她这么努力的救他,想让他活下去,若真的解了毒蛊他一定不会食言吧。
交易完成,依照约定放她离去。
甄棠定了定思绪,抬步朝那人走去,看到那张清俊中透着凌厉的脸颊,呼吸不由得一滞。
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病发,他的脸色比初见时更加苍白,白得几近透明,没有一丝气血存在的痕迹。
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冷,玄玉一般的瞳孔中映着落日的光芒,薄唇微抿着,整个人仿佛从囚禁许久的牢笼中走出,带着苍白之意,重新回到光芒之下。
“殿下可还安好。”甄棠朝他福了福礼,看他这面色,真怕他下一瞬便倒在地上失去呼吸。
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动了动,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在甄棠脸颊上:“你看。”
甄棠微楞,随后便默默地同他一起站在池边。
放眼望去,整个莲池一片灰白衰败的景象,眼下只是二月初,莲花重新萌发至少要等到三月中旬,她少时曾撑着竹筏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莲叶间穿行,风送莲香,水光潋滟,那曾是她少时最美好的回忆。
甄棠偏转视线看向身侧那人,他消瘦的手腕半露在墨色大氅外,食指翘起,十分闲情逸致地点数着莲池中尚存的枝干,唇间溢出细语:“三十五、三十六……”
“折了十三支,可惜。”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景昭辰已经感觉到周身浮起透骨的寒意,数完那些莲花,他将手腕收回大氅转身看向甄棠:“天色快暗了,王妃能否容我在此处用顿晚膳。”
甄棠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是他的王府,她是给他冲喜的王妃,按正常夫妻来讲本就应该同吃同睡,即便是逢场作戏,他们也应该演得更逼真一些。
“当然可以,正巧,妾身今晚有些事要征求殿下的意见。”甄棠朝他盈盈一笑,眸中盈满璀璨。
景昭辰眼底闪了闪,她本就相貌出众,寝殿走水那晚她惊慌失措仍不失光彩,在府中养了几日,眼下更显天姿国色。
自他中了毒蛊至今,每个人见他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干净明艳的笑容,像初春的朝露,更像冲破云层的晨光。
只是这般令他向往的希冀,他却不能留在身边,眼下不能,往后更不能。
“好,本王也有些事要告知王妃。”
寒意从湖面袭来,景昭辰开始断断续续低咳,周总管见状慌忙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景昭辰抬手拒绝,他左手捂住唇,眸间满是冰冷的厌弃。
他极其厌弃现在这副躯体,昔日纵马驰骋如今却要用汤药吊着性命,苟延残喘,每日都在垂死挣扎。
甄棠看着他拒绝了周总管,他身型原本高大,如今裹在大氅里反倒显得有些消瘦,稳了稳思绪,她还是没有忍住,走上前轻轻搀住他的右手臂:“先回暖阁吧。”
随后转头朝宋嬷嬷吩咐:“命人备几个炭盆,东暖阁的书房也放一些。”
宋嬷嬷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晚膳很快便上齐了,有一半是甄棠爱吃的渝州菜,另一半则是小厨房按冯太医叮嘱,专门为景昭辰做的药膳。
渝州菜色泽鲜艳,口味偏辛辣,是甄棠自幼吃惯了的,景昭辰的药膳要配合他每日所服的汤药,以温养滋补为主,所以大多色泽柔和,口感偏淡。
菜式全部摆好,景昭辰正用热棉巾擦手,他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嗅到令人垂涎的气息,一瞬间有些恍惚。
很久以前,他也曾吃辣子饮烈酒,在雪满天山的时节驰马跨过冰封的河水,望着皎洁皓月笼罩下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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