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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三)

小说:

在攻略病娇的道路上艰苦求生

作者:

徐放之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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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疏桐僵硬地转过身。

此时,瀑布一般的乌发已然铺满整片草坪,扭曲变形的脸被簇拥在其间,唇角高扯至太阳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没有眼白的眼珠乌漆漆地凝在她身上,阴毒至极。

“嘻嘻嘻……”

“这么不听话,要怎么罚才好呢。”

敞开的大门口,白雾汩汩萦绕,仿若天地之间,只余下了这一片方寸之地。

少女微垂着头,柔顺的茶色发丝沿着锁骨垂落,后颈满是湿黏的冷汗。

狂涌的乌发遮天蔽日,阻挡了仅有的几缕光线,空气中弥漫开难言的腥臭与腐烂之气,一张肿胀青紫的脸挂在扭曲的手臂上方,狞笑一声,骤然逼近。

浓稠的发丝已近在咫尺,蠕动的发尾如波浪涌动,肆意狂舞,眼看着已经要触碰到她轻扬的裙摆。

正在这时,简疏桐抬起了头,两眼直视前方,张口唤道。

“妈妈。”

狞笑似有一瞬间的凝滞,连带着涌动的发丝也停顿了一瞬。

垂放在身侧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身体已冻到麻木无感,简疏桐缓慢地咽下一口唾沫,朝前迈了一步,语调轻缓。

“妈妈,是你吗?”

波动的发丝彻底停顿了下来。

简疏桐静立在原地,轻扬的发丝贴着面颊,轻如呢喃的话语消散在冷风之中。

“妈妈,是你对不对……我好想你……”

触手一般的乌发就在距离她几寸不到的位置摇晃着,一双怨毒的黑眼珠死死盯住她,她却似毫无所觉,甚至迈开脚步,又朝前跨了一步。

在一片死寂之中,时间仿佛停滞。

腐烂的恶臭愈加浓烈,充满恶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投落在她身上,是比毒蛇还要更怨邪,更冰凉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在疯狂叫嚣。

但背后是一片虚无的浓雾,前方是可怖到极致的鬼怪。

她根本……无路可退。

松开的十指悄然攥成拳,简疏桐复又咬了咬唇,声线开始微微颤抖。

“比赛那天,要不是我任性……非要回去拿谱子,你就不会调头往回来,也就不会……就不会……”

濡湿的睫毛一缕一缕耷拉着,微垂的眼角缓缓淌下一行泪,沿着面颊的弧度滑落,滴在裸.露的锁骨之上。

她在赌。

与现实一模一样的卧室,突然恢复的面容,甚至是炒菜声,电视的声音,还有紧随其后,出现在庭院中的人……

是不是……她眼中最后所看到的,也是她内心深处,潜意识里的……折射?

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

既然是属于她的梦境,那就说明……说明……

“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但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想。”

简疏桐微垂下头,温热的泪水啪嗒啪嗒滑落,在下颌处盈盈欲坠,终究滴落在了草叶之上。

“你走的第一个星期,我就梦见过你,梦见你穿着最喜欢的这身旗袍,就坐在花园里……你坐着的时候,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微微前倾,我知道,你应当在喝你最喜欢的茶,还有……饼干……”

连绵的泪水滴落在草尖,少女双肩耸动,无力地跌跪在了地上,颤不成声。

“还……有一次,我梦见你就坐在客厅里。我像每天下楼时看到你后,那样大声地叫你,你却……却都没有回头,电视里大约放的是你最喜欢的节目,你看得太投入了,没有……回应我。”

潮水一般的黑发逐渐退去,露出被包覆住的草坪与建筑,夕阳余晖脉脉洒落,映照出庭院内一道孤独的身影。

“我以为……为自己已经慢慢接受现实,但其实……没有……不论吃到什么,看到什么,我都在想,要是……妈妈在就好了。”

“所以,所以我好高兴,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你啦。”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妈妈。”

少女呜呜咽咽地哭,喉间哽咽,臀下的皮肤与草地相贴,阴冷潮湿,丝丝缕缕渗入肌骨之间。

纤细的十指紧紧攥住地面的草根,泪珠顺着鼻梁滑落,濡湿了指间的叶面。

“对不起……妈……对不起……”

被黑发拥簇着的肢体与头颅焕发出微光,逐渐凝结重组,形成一道纤长的身影。

妇人发髻轻挽,于脑后盘成一个圆髻,温婉秀丽的面容带笑,缓缓蹲了下来。

柔软的羊绒披风挽在臂弯间,她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少女眼角滚下的一颗泪。

透明的水珠滴落在手心,无声碎裂。

她低垂着头,手臂上移,似要伸手去轻抚眼前人的面庞,身影却已逐渐透明。

“我的童童,真好看呐……”

指尖在即将触及下颌的瞬间,消融成了缕缕烟雾。

简疏桐猛然一怔,浑身抖颤着,愣愣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间,妇人眉眼弯弯,含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纤柔的身影渐渐淡化,直至如沙砾般溶解,消散于无形,再无踪迹可寻。

简疏桐眼眶通红,眼皮浮肿,茶色发丝已被泪液浸透,紧贴于面颊之上。

苍白的唇瓣不住抖颤,反复开合,终究只化作了一声破碎的呼唤。

“妈……?”

恐惧。

这个幻境,这些东西……要的,就是她的恐惧。

厉鬼已死,幻境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鬼!

但放眼望去,莫名出现的草坪,花墙,别墅,周边无边无际的迷雾……还有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属于她自己的面容……一切依然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围困,无处脱逃。

究竟……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

简疏桐垂下头,定定地看着指间蓬软冒出的嫩草,缓缓收紧十指,指节用力到泛白。

日晒西斜,浓暮转淡,晦暗的云层缓慢撩动,逐渐吞噬了最后几丝光线。

天,暗下来了。

不知何时,微敞的铜质大门开得更大,浓稠的白雾环绕纠缠,似流云淌掠,逐渐凝结成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宽大及膝的袖袍,袅袅垂曳至衣摆,袖口下的手掌修长光洁,泛着冷玉莹光。

一双云纹白靴自游动的雾气中缓慢迈出,踩踏于厚软的草坪之上,行走间,坠于衣摆间的羊脂玉佩温润无暇,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清冷出尘,不似凡物。

他停留在原地,朝前方淡淡瞥去了一眼,薄唇微动。

“怎么哭了。”

这冷冷淡淡的一声,犹如漆黑的湖面投掷下一枚石子,破开水面,直击湖底,划出一条清凌凌的弧线,于无形间,震荡心魂。

简疏桐呼吸一窒,心跳骤然停顿。

耳中听这人的靴底踩过青青碧草,衣袂拂动,腰间佩环叮当脆响,漾开一股纯冽清浅的冷香。

青年不疾不徐地往前行了几步,单手负于身后,微微垂下头,投落的阴影将跌坐在地的人尽数笼罩。

他开口,沉冷的嗓音消散在丝缕沁骨的凉风之中,余音萦绕,震动耳膜。

“为何要哭。”

简疏桐怔怔地抬起头,眼角凝的一颗泪珠蜿蜒滑落,隐没入湿黏的发丝之间。

灰云交叠,吞没了天边最后一丝光亮。

站于面前的人乌发垂肩,面如温玉,窄长而微挑的眼尾透着一点淡淡的粉晕,似清水中晕开的如雾朱砂。

薄暮下,少女高高仰起头,睡裙不知何时已撩至大腿处,两条光.裸的小腿微微岔开,足底裂开一条细长的血口,渗着颗颗细密的血珠。

凌乱湿濡的发丝粘在下颌,下巴处的伤痕已青瘀泛紫,隐隐裹挟着血丝,说不出的狼狈。

“李……”

她怔怔地睁大了双眼,嗓音沙哑,似久未润滑而生锈破坏的铁器。

“你……你怎么会来?”

青年并未有所动作,只淡然启唇道:“怎么,我不应当来么。”

他神色冷淡,修长的手指搭在扇柄之上,缓慢叩动。

“不不不!”

简疏桐飞快摇头否定,正要再开口说话,不期然间,视线正好落于他身侧的某一处,不由微微一愣。

面前的人手持折扇,手臂摆动间,宽大的月白袖袍滑落了些许,露出其下缠于腕上的檀木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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