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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骨舟浮名

小说:

雨镇骸语

作者:

我村

分类:

现代言情

藻井的碎裂声像无数只蝉在同时振翅,木屑混着砖灰簌簌落下,砸在江烁的警帽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他下意识地护住右腹的伤口,那里的血还在往外渗,染红了大半截警服,像块被水浸透的红布,贴在皮肤上又黏又烫。暗室的轮廓在烟尘中渐渐清晰,那是个嵌在藻井夹层里的空间,四壁用桐油浸过的木板钉成,散发着淡淡的河泥味,大小刚好能容下一艘乌篷船模型,船身的桐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像刚从河底捞出来的古物,船檐的雕刻还沾着些河蚌壳的碎片。

“小心。” 林晚的声音带着烟尘的沙哑,她的指尖在模型船周围比划着,手语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得格外郑重,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状,指向船帮的刻痕。江烁的手电光扫过船身,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名突然跳进眼帘,每个名字都用极小的篆体刻着,笔画的凹槽里嵌着蓝绿色的漆末,与铜蝉的漆点同色,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最上面的 “赵建国” 三个字已经模糊,被反复摩挲得发亮,木质的表面泛着包浆,下面依次排着 “陈露”“沈默”,字迹越来越新,最新的位置留着个空白,旁边用红漆画着个小小的蝉形,翅膀的纹路与蚕厂蒸池底的印记完全相同,显然是为周萤准备的。

船尾的橹杆是活动的,林晚的指尖刚触到橹柄,模型突然发出 “咔哒” 声,像骨头复位的脆响,暗格里的弹簧弹开时带着股陈年的霉味。她的手语在船尾急促地晃动:“活舱!橹杆转三圈!” 江烁依言转动橹杆,船尾的底板缓缓抬起,露出个暗格,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布料的纤维里卡着些蓝绿色的漆末,与铜蝉的成分完全一致。暗格里整齐地排列着七枚金箔婴儿足印,边缘压着精致的云纹,足尖的位置嵌着极小的红宝石,与藻井坠落的那些完全相同,只是这几枚的背面沾着点干硬的血迹,呈暗红色,像凝固的泪,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是周妻的遗物。” 林晚的指尖抚过其中一枚足印,金箔在她掌心微微发烫,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握着块刚从窑里取出的瓷片。江烁拿起最旧的那枚,背面的坐标突然在烛光里显形 —— 是用特制的磷粉写的,遇热后变成绿色:“镇西,赎罪窑,经纬度 30.78°N,120.56°E”。坐标的边缘还刻着个极小的 “沈” 字,是沈父的私章印记,笔画的凹槽里卡着点白色的粉末,送去化验后证实是透析管里的抗凝剂残留,与沈父自杀现场的粉末成分完全一致,连生产批号都分毫不差。

周百川的笑声突然从祠堂的阴影里炸响,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疯狗,声音里的疯狂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手里的灯油泼在供桌的绸缎上,火苗舔舐着绣着鱼纹的布料,瞬间窜起半米高的火舌,整座祠堂陷入一片火海。“和我女儿在窑里团聚吧!” 他的青布长衫在火中猎猎作响,下摆的漆末遇热后发出刺鼻的气味,像烧着了的铜绿,“沈老头以为烧了账本就能赎罪?这些名字早就刻进了周家的骨血里!藻井的活舱里还有第七枚足印,是周萤的,等着给你殉葬!”

火浪顺着梁柱往上爬,吞噬着藻井的血蚕图,那些红色的蚕虫在火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无数条正在燃烧的蛇,鳞片在火光中闪着亮。船帮的人名在烈焰中卷曲,木质的船身发出 “噼啪” 的爆裂声,像在念诵那些被遗忘的名字,每个音节都带着焦糊的味道。江烁抓起那枚标着坐标的金箔足印,转身想拽林晚离开,却被突然坍塌的横梁挡住去路,火舌舔舐着他的裤腿,发出焦糊的气味,混着金箔熔化的金属味,像场诡异的祭奠,在空气中弥漫成令人窒息的浓雾。

“扶贫院的胸牌……” 林晚的手在活舱的夹层里摸索,指尖触到块硬纸板,上面的塑料封皮已经被火烤得变形,边缘卷成波浪状。那是块褪色的胸牌,照片的位置只剩下一团焦黑,姓名栏被烧得只剩个 “萤” 字,边缘还缠着根细红绳,末端的金铃在火中发出细碎的声响,与 2007 年陈露遇害夜录到的铃声完全相同,声波的频率在仪器上显示出完美的重合。胸牌的背面用铅笔写着 “2007.10.16”,是周萤被送进扶贫院的日子,笔锋与沈父的忏悔录如出一辙,每个笔画的末端都带着细微的颤抖,显露出书写时的挣扎。

江烁的手电光突然照到一条带血的透析管,正从火中飘出来,像一条垂死的蛇。管身上的刻度显示是沈父常用的型号,管壁上还贴着医院的标签,“沈卫国,肾内科” 的字样被烟熏得发黑。透析管的末端缠着根红绳,系着半枚银鱼徽章,与周百川胸前的那枚刚好拼成完整的 “周” 字,拼合处的缺口严丝合缝,像从来没分开过。管内的血液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在火中泛着诡异的光,像条正在燃烧的蛇,缓缓爬向江烁的脚边,在青砖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是沈父的遗物。” 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她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冲刷掉脸上的烟灰,“他把赎罪窑的钥匙藏在了透析管里,用自己的血做了标记,只有遇到相同的血型才能显现。” 江烁抓起透析管,管尾的红绳突然断裂,银鱼徽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露出里面的铜钥匙 —— 形状像只展翅的蝉,与周萤银鱼徽章里的那把完全相同,只是这把的翅尖还沾着点窑灰,是从赎罪窑带出来的,成分与周家祖坟的窑砖完全一致。

火中的乌篷船模型开始崩裂,木板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像被揉皱的纸。金箔足印在热流中翩飞,像一群冥蝶驮着未亡的魂魄,扑向祠堂的火窗,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焦痕。江烁的右腹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陈露的肾在体内发出温暖的回应,像在指引方向,他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林晚的手紧紧攥着那枚标着坐标的足印,金箔的边缘已经被火烤得卷曲,却依然牢牢地吸附着她的掌心,像块灼热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却舍不得松开。

周百川的身影在火中越来越模糊,他抱着藻井坠落的血蚕图碎片,在供桌前跪下,嘴里念叨着:“河神息怒…… 祭品马上就到…… 周萤是最好的新娘,她的肾能让您永葆青春……” 火舌舔舐他长衫的瞬间,那些蓝绿色的漆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照亮了他胸口的银鱼徽章 —— 里面藏着的半枚铜蝉掉出来,在空中与江烁口袋里的那枚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记迟到九年的警钟,震得祠堂的窗户嗡嗡作响。

“走!” 江烁拽着林晚冲向祠堂的侧门,火块砸在他的肩章上,烫得皮肉生疼,冒出细小的白烟。右腹的伤口在奔跑中再次裂开,血珠滴在地上,与火中的金箔足印汇成细小的溪流,在青砖地的纹路里蜿蜒,像条微型的运河,载着那些未说出口的名字,流向外面的光明。侧门的门轴已经被烧得变形,江烁用肩膀猛地撞开,外面的冷空气涌进来,带着河边湿润的水汽,呛得他剧烈咳嗽,咳出的痰里带着黑色的烟灰。

祠堂的横梁在他们身后轰然坍塌,扬起的烟尘遮住了月光,天空被染成诡异的橘红色。江烁回头的瞬间,看到周百川的身影在火中化为灰烬,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金箔足印,上面的坐标在烈焰中闪着最后的绿光,像一只垂死的眼睛。血蚕图的碎片在火中飞舞,那些红色的蚕虫终于挣脱了壁画的束缚,在空中舒展着翅膀,像无数个被解放的灵魂,迎着月光飞向远方,翅膀的阴影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散落的星子。

林晚的手在江烁的掌心微微颤抖,那枚铜钥匙的翅尖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他们沿着镇西的河道往赎罪窑跑,水面倒映着祠堂的火光,像条燃烧的河,岸边的芦苇被映照成暗红色,随风摇曳,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江烁的右腹还在隐隐作痛,但这次不再是排斥的剧痛,而是一种温暖的提醒,像陈露的生命在他体内,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去解救那个还在赎罪窑里等待的孩子,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儿。

赎罪窑的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芦苇丛里,坐标上的经纬度精确地指向一块刻着 “赎罪” 二字的石碑,字体苍劲有力,是周显宗的笔迹,与祠堂供桌的雕纹如出一辙。石碑的底部有个极小的锁孔,形状与铜钥匙完全吻合,江烁将钥匙插进去,顺时针转了三圈,石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栀子花香的气味涌出来,呛得人鼻腔发痒,像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窑内的石壁上,挂着一排排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的胚胎组织在烛光里泛着半透明的光,像泡在水里的珍珠。每个罐底都刻着个小小的 “周” 字,与祠堂地窖的玻璃罐如出一辙,只是这些罐内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粉色,是催产素与血液的混合物,在光线下像融化的草莓糖。最里面的罐底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周妻的孕检报告,上面写着 “双胞胎,1997.6.20”,旁边用红笔标注着 “左胎健康,右胎肾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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