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梦,倪依的视角,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云煜的老婆。
梦境的开端,是她们昨天去买自行车的场景。
与现实不同的是,在梦里,售货员嘴臭,嘲讽她是乡下人,买不起还瞎看。
呵,乡下人?
她们城里人吃的供应粮,哪一种不是乡下人种出来的?
这不就是典型的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嘛。
这她能忍?
当即就和她争吵了几句,到这里,她也没觉着有什么。
梦嘛,奇奇怪怪的,正常。
怪就怪在,这之后的梦境,越发离奇。
她和售货员刚说上两句,云煜的脸色就黑如锅底,压着她向售货员道歉,让她不要无理取闹。
道歉?她又没做错,她道哪门子的歉?
梦里的她,胆大包天,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也许是云煜太轻敌了,她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她倒是打得爽了,云煜却是被打出了脾气,脸色黑沉地把她拖回了家。
这之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亲密,说是两看相厌也不为过。
不久,村里来了知青。
云煜对其中的一个女知青一见钟情,对人家死心塌地,家里的好东西,都送给了女知青。
梦境的最后,他为了给心上人腾位置,他们离婚了。
离婚后的她,郁郁寡欢,不久便撒手人寰。
倪依是哭醒的,她的心上人,前一晚还在和她浓情蜜意,当晚他就爱上了别的女同志,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他的心里,真的有她吗?哪怕一点点也好呢。
“我从没说过爱你,你别自作多情。”
梦境里云煜说过的话,响在她的耳边。
是啊,有关他的梦,基本都是事实,怎么会出错呢?
他不爱她,他一开始就说了的,是她,越界了。
倪依泪水哗啦啦地流,擦了又有,擦了又有,怎么擦都擦不完。
再过不久,她来了,他就该和她离婚了吧。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她现在就成全他们。
倪依轻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
早知道会这样,他们昨天就不该领证。
倪依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刚止住的眼泪,不争气的又滚了出来。
泪水滴在结婚证上,恰好滴在倪依的名字上面。钢笔写的名字,遇水就晕花了。
真是,和他们的婚姻一样,经不起一点风浪呢。
倪依小心翼翼地擦干纸上的泪水,把它和自己的钱票放在一起。
这是她唯一能带走的有关于他的东西,她想带走。
倪依不敢找云煜求证,她怕亲耳听见他的否定,她会受不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们离婚,各自安好就好。
是她越了界,她不怪他。
他那么好,她希望他以后都好好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他为难。
动作再慢,东西也有收完的时候,云煜做一个早饭的功夫,倪依就打包好行李。
倪依背上包袱,开门就遇见了云煜。
云煜眉头紧皱,想替她擦去眼泪。
昨晚闹过了,她生气了?
倪依却微微偏头,躲过他的手,眼眸低垂,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想回家。”
云煜被躲开的手不禁紧握,眼眸黑沉,“你哭什么?”
他刚做好早饭,想叫她吃早饭来着,就算是他错了,她好好说,他会改的。
倪依心头本就委屈,他这一关心,她就更忍不住了,委屈得鼻子发酸,眼泪好似脱线的珍珠般簌簌滑落。
他这么好,只是不爱她而已,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她,是她不该越界,她要是不越界,不动心,对他们谁都好。
云煜的心密密麻麻地泛着疼,眼眶泛着红,耷拉着脑袋,“对不起。”
是他失控,吓着她了,他会改的。
倪依瞪着迷蒙的眼睛,瘪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好,明明错的是她啊,她真的好舍不得他。
“你能不能…”云煜嗓子哽咽,“不要回家”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回家是她的自由,他不该,也不能阻止她。
她背着包袱,今天回了家,她还会回来吗?
“什么?”
云煜抿紧了唇,轻轻的擦去她的眼泪,“你前几天才刚回去过,昨晚是我没控制住,我以后会改的。”
倪依依恋的想蹭蹭他的手,她又怕自己狠不下心离开,脑子里一片混乱,僵硬着一动不动,“我今天也想回去,不是因为这个。”
时间不早了,她该离开了。这里,她不想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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