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旷野。
秋风吹动楼泊舟的衣摆,将他腰上挂着的一连串银饰都掀起,薄如蝉翼的银饰撞击,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清白霜色落在银饰上,反射出一道道犹如水波的光,浮游流动。
光芒落在楼泊舟脸上,照亮了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昳丽脸庞,将他肌肤映衬得愈发似薄瓷胎底,细腻洁白。
少年人似天上仙。
可——
他双眸压迫感太足,是虚浮的温柔笑意无法掩盖的暗流汹涌。
他一步步靠近,她一步步后退,直到撞上背后的马车。倘若少年再近一步,她就无路可退了。
趴在楼泊舟肩膀上的蛇,觉察到主子的不悦,攀到前面,冲她吐了吐蛇信子,露出自己森寒的毒牙。
云心月抖了抖,把手中的木板往上举了举,如同在马车那时,只露出一双警惕害怕的眼睛。
楼泊舟拧起眉头,瞄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蛇,瞳孔淡漠而无波。
蛇信子立马收回,蛇身也缩回他衣领里,藏起来。
嘤,它好像搞错主人意思了。
楼泊舟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怯怯看着他的云心月,脚尖一转,向南陵这边护卫的将军走去。
“扶风,收拾好,回驿站。”
“是!”
他侧眸看了一眼缩在马车一角的人,曲起手指弹了弹还敢冒出脑袋偷偷窥看的银蛇:“蠢蛇。”
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蛇蛇委屈:“嘶?”
收回手指后,他站在原地看着一众人忙碌,等马车启动了也没上车厢,身影一闪,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重新把车窗关上的云心月,只瞧见一道黑紫色的残影晃过。
说句真心话,她的确有点儿怕少年。
先前在山洞里,光线昏暗,她也没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对蛇的恐惧更大一些。
可刚才,她亲眼看见对方招来那么多毒虫毒蛇,把匕首亲自送入他人胸口,还能笑着问她怕不怕……
生于和平年代的她,哪里能不怕。
但……
对方杀匪徒,可是为了救她。
云心月苦恼吐气。
唉,要不找个机会去道歉再道谢?
四周的人都忙碌起来,她不好意思傻站着,也搭了一把手,短暂抛却这个问题。
西随这边的侍卫,许多都受伤了,早被送往驿站养伤,只剩下为首的将军带着二十余人一道前来寻她,确认她的安危。
“让公主受惊了。”
沙曦将军半跪请罪,被云心月拉了起来。
“这件事情是意外,不能怪你。多亏你一路倾力保护,我们才能顺利与南陵的使者会合。”
“末将惭愧。”沙曦低垂脑袋。
她不过是完成了分内事情,做得还不算好。
云心月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提起裙摆踩上脚凳登车,没再多说什么。
马车辘辘,继续行走。
车内左右坐着苗疆那边派来,照顾她的两位侍女——春莺和秋蝉,云心月想要从她们嘴里旁敲侧击这位未婚夫的消息。
只可惜,侍女们都说:“公主,您别为难我们,在我们南陵,圣子的一切都是秘密,除了苗疆一族与王室的人,皆不可窥探。违者处死。”
云心月:“!!”
竟还有这样离谱的规矩。
她不好连累旁人,只能憋住,自己在心里琢磨。
等回到客栈,泡了个澡,换过细软寝衣,躺在床上,她也没能思考出什么来,反而犯了困。
另一边的楼泊舟,早已提前回到驿站,摸到了孪生弟弟楼策安房内。
正在捣鼓药材的楼策安,感受到一阵风自自己背后吹拂过,将他发丝吹到胸前,混入药材中。
他不急不躁把自己的发丝从石臼中拉出来,擦干净,继续捣药。
“兄长回来了。”
楼泊舟支着一条腿在榻边坐下,手中把玩着自己在山洞池子底新抓到的金线蛇,开口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养蛊和养人,是不一样的吗?”
楼策安捣药的动作顿了顿,转身,在流淌入室的清辉中,露出那张与楼泊舟一模一样,却要温润许多的脸庞:“阿兄为何突然这么问,你想养人了?”
“我是问你,不是让你问我。”
“的确不一样。”楼策安脾气很好地回应他,“这养人要比养蛊精细一些。”
楼泊舟眉头碰撞:“很麻烦?”
“唔……”楼策安斟酌了一下,笑道,“也不能叫麻烦,就看要养的是谁了。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办法,要适应对方原来的生活才行。”
楼泊舟言简意赅:“若是和亲那位公主呢。”
咚——
一个失力,楼策安险些将石臼捶裂了:“阿兄与公主……”
“你话太多了。”楼泊舟有些不耐烦,“告诉我怎么养可以让她更愿意亲近我就行。”
楼策安:“……”
他怎么觉得,兄长所问,与他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的有些不同。
可到底怎么个不同,他自己也不明白。
“怎么,为难?”楼泊舟撩起眼皮子,“你不是养了很多弃婴,很有经验吗?”
楼策安迟疑回他:“那……我将养弃婴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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