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招惹他了?叶於年心问。
他想去问问剑灵发生了什么事,可又不能。
叶於年先前和师尊说他没了剑陪在身边,会感到心绪难安,并非为了把剑留下的托词。
明明也就过去一小会而已,明明只是短暂的无法确认交流,可他还是会感到不适应,总觉得剑唯有时刻在手边,心才能安定。
叶於年兀自晃了晃脑袋,想把烦郁都给晃出去,却不怎么顶用,于是改去取出竹筒里的纸条,趁着空仔细读了遍,好分散分散注意。
纸条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与元义有过买卖的仙门,好些都是叶於年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门户,但也有名头响当当的,比如其上就有与「千脉门」并称「南北二圣医」的「药人谷」。
叶於年眉头皱起,往下看去,又写说元义卖的蛇酒其中有一味名叫「堕骨」。
吹嘘说凡人饮之可返老还童,健体锻躯;修士饮之则可洗髓净骨,修为大增,甚至可以祛除妖煞,让误入歧途者重返正途,故而卖价甚高。
他要交货去千灯楼的,正是堕骨酒。
“阴邪玩意。”叶於年指腹在那“洗髓”二字上搓了搓,低声评了一句。
合着他这声,一声铜锣响起,春缘局那头,商会伙计向椿岁他们端来了一组分为黄绿两色木牌。
木牌内藏铁片,重量各异,是本轮要用到的筹码,黄为「金筹」,绿为「玉筹」。其上阴刻着数,数按十倍算银两,也就是说十金筹就等于百两。
筹码的数在抽签子落座前,由入局者抓珠子决定的。可以随意抓取任何数,本局唯一的要求是,最后六人所抓金筹的总数为一百七十七,玉筹总数为一百二十二。
椿岁因为是第一个上前的,分别定下了七金,三玉这两个数。再等其他人分别抽签字落座,呈上来的就变成了七、十二、二二、三九、四五、五二的六枚「金筹」,和三、七、一二、二三、三六、四一的六枚「玉筹」。
椿岁模样乖巧懵懂地将筹码都摸了个遍,又依次抓起往案上叩,耳朵尖动了动,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叫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一切准备就绪,商会伙计再敲铜锣,便要开始为第一件拍品投筹。
按春缘局规则,无论喜欢与否,局内六人都必须为每轮拍品分别投出一金一玉共两枚筹码。
商会伙计会将小臂长的小船放入水中,船上托着金玉两个筹箱以及一个做工精细的小盒,名为「缘盒」。
小船飘到自个跟前时,椿岁在缘盒上乱敲一通,东瞧瞧西看看的,再怎么清雅的面容,也被他这好奇劲儿给硬生生添上傻气,一副没弄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样子。
磨蹭得久了,有人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这是添彩的仪式,往中间拨一下即可。你是头一回到这来吗?”
“就是头一回,见世面来的。”落座到第三座次的吊眼这时扬着声搭话进来。
“好了,别惹事。”陪着吊眼一块进到春缘局的青衣男子告诫道。
吊眼没听他的,神色倨傲又嬉皮笑脸地朝着椿岁说:“这游戏简单得很,你呀,把数大的投进箱就行!”
听到这话,又有另外一人着急开口:“胡说!投也该是投最小的!”
如此起了话头,周边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地指点起江山来,直到那头商会伙计忍无可忍,提醒说:“诸位贵人请勿过多闲谈。”
周围聒噪一片,没能招来椿岁半点反应,也没听取他们给出的任何“建议”,投出了三九金和一二玉。
只不过,他是明着面把筹码投进箱里。
这番操作看得吊眼一愣,而后脸上笑意更盛,又念了一句:“果然就是运气好而已。”
这一幕也同样落到了叶於年眼中,他不解地眨了眨眼,剑灵分明知道可以把筹码反扣到桌上,用指腹摸着来辨别字的。
所以是……故意的?
依次投筹后,便要度金量玉。
商会伙计取出一杆大秤,悉数将筹箱里的筹码倒出,以称量的方式分别展示金玉筹的总和。
经度金,六人共投一百七十一金筹,计一千七百一十两。取其六位均数,可得出「筹价」二百八十五两。
经量玉,六人共投九十四玉筹,计九百四十两。再加上此前公布的拍品正价二百二十两,取七位均数,可得「局价」一百六十六两。
光凭这个数,除非是像椿岁这样直接明了牌面,否则别人很难知道各自投了什么。
不过局内每人的筹码都一样,搅脑汁反推着算,还是能大致算出每轮的投筹情况。只是,入局不许备纸笔,旁人也不会傻到放任你慢慢算,要记住全部的数,快速在脑中算清金玉二筹,并比对是何人所投,可不是常人能轻易做到的。
好在椿岁不是常人,他甚至不是人。
度量过后,就当「求缘」。
商会伙计有条不紊地将小船上的缘盒高高举起,拨开其底部挡板。
椿岁耳朵尖动了动,听见缘盒内传出极为轻微的机关响动声,而后一颗彩珠落入花瓣盘中,掀起一番春浪。
缘盒内有“诗书礼风雅颂”六种作为彩头的珠子,每轮都会如此滚出任意一颗,来修缘得「缘价」。
其中:「诗珠」加三成、「书珠」减一成、「礼珠」加一成、「风珠」不变、「雅珠」十位化九、「颂珠」十位化零。
若如当下般,筹价大于局价,则本轮成「金缘」,彩头修筹价求缘价,投出最接近的金筹者胜,以自身所投金筹对应的银两买下拍品。
反之,若局价大于筹价,便是「玉缘」,彩头修局价求出缘价,投出最接近的玉筹者胜,以缘价买下拍品。
本轮的彩头是礼珠。
也就是说,筹价不变,得缘价二百八十五两,由投出距次数最近的二二金筹者得胜,以二百二十两得拍品。
果然……虽然这一轮完全与他无关,但椿岁瞄了眼花瓣盘上的珠子,颇为满意地眼眉一弯。
到了第二轮,寻江商会不走寻常路,把本局正价最高的拍品端了上来,是一座半人高的牙雕,值四百六十两。
椿岁依旧抓起筹码就明着牌往箱子塞,分别投出二二金和七玉。
一般在春缘局中,唯有与正价接近的筹码才会是获胜的利器。像椿岁这样的投法,在其他人眼中,简直毫无章法可言。
非要寻出个章法,那只能是他对本轮拍品无意,想要弃筹。毕竟除非是遇到平局,他们桌上的每个筹码只能用一次,扔出与拍品正价相去甚远的筹码,就相当于放弃这一拍品与筹码。
吊眼心想,奴就是奴,估计这玉面狸的主人虽给他下场玩,却不允许他花太多银子。
可他这心思注定是不高明且无用的。
在大家伙筹码充足的情况下,只有他会投出低价筹,其他人无一例外地将手里的高价筹投出,最后促成金缘筹价四百四十七两,又得礼珠加一成,缘价四百九十一两。
稍微一算,就知道本轮会是平局,且是三人平局。
出现平局后,本轮筹码便会依次归还到对应的人手上,牙雕也被挪至最后再拍。
第三轮的拍品正价降下来些许,但同样高价,为四百两,是块雕花金镇纸。
椿岁不大仔细地又把筹码露了出来,投的是四五金三六玉,显然是对金镇纸有意。
吊眼瞧着他投,和青衣男子对视了一眼,用口型说了句:放心。
他们既然一同到这局里玩,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数额极端的筹码,纵使没办法拿来赢下拍品,也可以用来拉价抬价,来成就自己想要的“缘”……吊眼在这轮特意投出一枚七金,为的就是给青衣男子拉低筹价。
和他们盘算的一样,商会伙计公布,第三轮得金缘四百一十二两,相比起四五金,还是要更加接近三九金。
后面缘盒更是滚出了一枚书珠,缘价减一成为三百七十一两,由投出三九金筹者获胜,而那人正是青衣男子。
吊眼整场下来,没少瞄椿岁。即便金镇纸花落他家,他还是一副呆样,只是会垂着眼,睫毛挡着眸色,估计是不高兴的。
然而第四轮的拍品端上来,椿岁唇角倏忽上扬了一小会。
第四轮拍品是盒胭脂,正价一下掉至了一百三十两,是春缘局中少见的便宜货。
吊眼对此甚是不感兴趣,但看玉面狸这样,还是坏着心眼抛出作为弃筹的三九金三六玉。
叶於年也注意到剑灵嘴角的笑意,耳朵尖一动一动的,在前边五人依次投筹过后,笑意压都压不住,格外晃眼。
剑灵入局前并未明说想要得到哪件拍品,可叶於年猜,剑灵并不会真喜欢那胭脂。毕竟再怎么名贵的脂粉,上头也不会有灵。
事实上,虽然相处得不久,叶於年对自己的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椿岁大大咧咧地抛出了极为极端的五二金七玉。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椿岁压根对那胭脂没兴趣。
吊眼见此心头一跳,莫名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往池中心的小亭望去,商会伙计很快就计量出了本轮结果。
局价一百二十六两,倒也符合常理,筹价却被抬到了不该有的三百二十两。
吊眼顿时脸色煞白,眼睛瞪大得像铜铃,眼睁睁看着连缘盒都在倒油般,滚出来一颗雅珠,筹价的十位被修为九,得缘价三百九十两。
“开什么玩笑!”
吊眼猛然锤桌,他随手投出来的弃筹正是三九金!这意味着他要拿三倍的银子,买一盒他完全用不上的玩意!
在这种情况下,椿岁脸上的笑完全可以说是幸灾乐祸了。
吊眼还不能说什么,筹是自己投的,再怎么不情愿都只能认下。
他也不是差钱的主,只觉浑身像爬了蚂蚁一样,怎么都不自在,隐隐有种自己被看不起的玩意算计了一般,但又寻不到根据,也发自真心不觉得玉面狸真能有本事算计,只能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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