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短衫，便在一众家人复杂而担忧的目光中，带着李二狗，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李二狗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堆满了近乎扭曲的谄媚。
“大哥，您走累了吧？要不歇会儿？”
“大哥，您渴不渴？小的去给您找点水？”
他一会儿跑到前面探路，一会儿又颠颠地跟在后面，那副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模样，看得路过的村民都直摇头。
江白始终不发一言，步履沉稳，目不斜视。
李二狗越是殷勤，他心中那抹冰冷的杀意，就越是清晰。
走了近一个时辰，县城那高大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江白没有丝毫停顿，领着李二狗，径直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家门脸最大，也最是喧闹的建筑前。
一块巨大的黑漆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四海赌坊。
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敞着怀，露出胸口的纹身，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还没走近，一股混杂着汗臭、酒气和劣质熏香的浑浊空气，便裹挟着震耳欲聋的呼喝叫骂声，从门内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县城里三教九流的汇集之地，是无数人一夜暴富的梦乡，也是更多人倾家荡产的地狱。
李二狗看着这阵仗，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那双贪婪的眼睛里，既有对财富的无限渴望，又有着对未知危险的本能畏惧。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脚下像生了根，不敢再往前挪动半分，紧紧地跟在江白身后。
江白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后院一般，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赌坊内，人声鼎沸，乌烟瘴气。
赤着上身、满脸横肉的屠夫；穿着绸衫、眼神阴郁的富商；还有无数衣衫褴褛、双眼通红的赌徒……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围着一张张赌桌，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江白无视了这一切，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面无表情地拍在桌上。
“换筹码。”
柜台后的账房先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将银子丢进戥子一称，随手丢过来一小袋竹制的筹码。
江白拎着筹码，随意找了一张赌大小的桌子，在人群外围站定。
他没有坐下，而是将那袋子筹码，直接递到了身旁已经看傻了的李二狗面前。
“你来。”
李二狗猛地一愣，看着江白递过来的筹码，又看了看赌桌上那些杀红了眼的赌徒，双腿肚子一阵发软。
“大……大哥，我……我不敢……”
江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威胁，也没有催促，却让李二狗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哆哆嗦嗦地接过筹码袋，搓着那双汗津津的手，从里面捏出了一枚面值最小的筹码，在所有人的鄙夷目光中，颤颤巍巍地押在了“小”字上。
“买定离手！”
荷官面无表情地将骰蛊扣下，摇晃几下后，猛地掀开！
“一二三，六点，小！”
赢……赢了？
李二狗看着荷官将一枚同样的筹码推到自己面前，整个人都懵了，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激动地看向江白，声音都变了调：“大哥！我赢了！我赢了！”
江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继续。”
有了第一次的胜利，李二狗的胆子明显大了起来。
第二把，他押了两枚筹码。
“二二三，七点，小！”
又赢了！
第三把，他押了五枚筹码！
“四五六，十五点，大！”
竟然又赢了！
在江白那看似随意的指点下，李二狗仿佛被赌神附体，接连几把，有输有赢，但总是赢多输少。
他面前的筹码，像滚雪球一样，越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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