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此起彼伏。
拨弄算盘的掌柜搁下手头账本,揉揉额角,松下眉眼。
今天在赌场擂台,输了不少。
……罢了罢了,又累又困,还是早点去睡觉吧。改天换个更厉害的奴隶下注,把输走的都赢回来!
正站起身想要去锁门,却听几声规律的叩响。
“……还、还真是赶巧。”掌柜自语了一句,站起身应答,“来叻!”
推开门扉,一男一女立于眼前。夜幕映景,两人皆生与自己相同的黑发红眸,亮得平淡无奇。
不知是不是错觉。
那青年男子周身的气压好像很低。
“两、两位是住店啊?”他询问了声,见少女点头,便立马堆起笑脸迎客,“小、小店刚好还剩一间房,快请!快请!”
掌柜有点结巴的毛病,但他自觉问题不大,反而衬得他是个老实营生的本分人,就会理所当然对他少两分戒心。
“……”对面青年的目光凉凉扫来,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只有一间房吗?我们要分开住。”
对方倦怠神色里的不耐,携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掌柜心头一悸,连着想趁机从他们身上多捞钱的小心思都被掐断了。
这两位不是夫妻?
可这空房……
掌柜抱歉道:“或、或者我们客栈后边儿还有一间空置的小别院,陈设齐全,就是稍微贵点,二、二位不嫌弃的话……”
“就那儿吧。”没等他回复,少女便接口,拍了拍他的臂膀,“别气啦,这不是找到地方住了?”
听罢,他狠狠剜她一眼:“……我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
少女张口就来:“反正发生过了,改变不了了。说起来我还算受害者呢,要不是你今晚潜入我这里,也不至于被‘姐姐’抓到。”
掌柜失语:“……?”
深更半夜?潜入?
被姐姐抓到??
青年满不在乎:“姐姐?她随口一句你还真亲热叫上了,要不是我,你还被她关着。”
掌柜困意全无,讶异的注目转移至少女身上。
好家伙,原来三角恋的中心竟然是她?
姐妹恋?再加上强取豪夺??
开店十余年、见过各路牛鬼蛇神的掌柜飞快脑补了一个狗血曲折的爱情故事。
连带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
气氛突兀变得尴尬。
青年无语,抱臂的双手紧了又紧,接着,他叹出口气,对正出神掌柜道:“算了,劳烦……带路。”
少女弯弯嘴角,又补充道:“再麻烦煮点儿夜宵可以吗?”
“哦、哦!没问题。”
……
掌柜叫来小二简单清扫别院后,送来一壶热水、一盘饺子与两盏烛灯。
两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中间像隔着条宽阔的河。
顾无忧浑不在意,埋头苦吃。
这两天既她睡不好又吃不好。
这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空腹得以缓解后,她猛地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沉闷,遂放下筷子,邀请道:“来一起吃点儿啊?”
伏惑正处理伤口,此时闻言斜她一眼,又瞟了下她面前盘子里所剩不多的饺子,忍不住锐评道:“吃饭也抢,数数也抢。”
“……”顾无忧心知,她心血来潮的跳跃式数数法大抵让伏惑心梗。
原本只是想晃一下百里晴,结果数得太开心,把伏惑是自己队友这件事给不小心忘记了……
想来,当时他若回不过神,那么下场也将和百里晴一般无二。
伏惑开口:“而且我们站在同一处。我作为修者,哪怕遭受重创,还可支撑。要是你,作为凡人,当场毙命亦有可能。”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吗?”
他这么一提,顾无忧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模样。
她唇角微扬,居然依旧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反正人总归是要步入坟墓的。”
伏惑无言以对。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爽了!
做完这些,她才将覆面的缎带揭下。
谁能想到,它竟也可以作为易容道具,编织假面,融于皮肤,不露破绽。
天道的〈编织〉能力,越是发掘,越觉好用。
收了缎带,顾无忧打量的目光在房中扫视一圈,最后盯向伏惑。
“又干嘛?”伏惑警觉。
逃亡路上,为了躲避源源不断的追踪,他们特地绕到偏僻的边城。隐匿在某个阴暗巷尾商讨去处时,顾无忧提议扮成魔族。
“我只是在想……”顾无忧摊手,“你不变回来吗?
伏惑语塞。接着,他低低念了句什么。
易容伪装随之褪去,露出皎洁的发色。
如同无垠之海上的白月。
任谁都要多瞧两眼。
顾无忧也不例外。
同时,好奇心开始躁动起来。
于是,她问了:“为什么要剪发呢?龙族应该几乎没有人剪短发吧?”
龙族古板,他们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所以除了地位最低的囚徒,一般龙渊子女不会胡乱剪发,否则便是对父母的不敬不孝之罪。
按理讲,伏惑剪发,会遭到父母以及其他同族的抵触和反对才是——
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便是在作贱自己,是自降身份。
伏惑用尖牙咬着发绳,两手拢起发丝,最后系紧扎好。他语气间颇为理直气壮:“想剪,就剪了,有什么问题?”
【……】
系统觉得他这句话应该还有后半句,那就是——“少管闲事。”
顾无忧竖起大拇指:“没问题,短发很适合你。”
她的态度随意,如同出门散步时自然而然脱口的一句“天气真好”般。
让人觉得几分轻松,也正是这样的感叹才最真实。
伏惑一怔,眼珠凝向顾无忧,似想要去探寻什么,可这动作又蓦地顿住。
顾无忧无意观察他的小动作,她再度疲惫地深深呼吸,眼尾溢出泪珠。
也不知道是伏惑催眠术的余波未褪,还是逃生后的骤然放松,被刻意压抑的困意这会儿再度上涌,觊觎吞没她的意识。
房内氤氲着浅淡木香,暖光化作轻纱,搭上他俊逸的五官。
方才围绕他周身的森冷恍若溜远,但隔着一层含糊不清,还是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在想什么?
她嗓音微哑:“我刚刚的问题,冒犯到你了?”
伏惑否认,语调还有点儿阴阳怪气:“不敢觉得天道大人说话冒犯。”
顾无忧戳着茶杯,眼睫一垂又一垂,轻轻笑道:“那……与我结盟,也是迫于天道,身不由己?”
伏惑登时与她四目相对:“别误会,我暂时选择和你一起行动,不是想要结盟。”
……不想结盟?
惊讶之余,顾无忧很快想明白。
面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天道〉,伏惑保持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待她想继续刨根问底:“那你为什么带我逃……”
结果,伏惑却坐去塌上,对她指了指最里面的那张床,一副拒绝闲聊的模样:“很晚了,早点睡觉吧,我累了。”
“……”
“晚安。”伏惑用棱方在宽敞的房中划出一道墙,他和衣而卧,“不过最好别睡得太死,小心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这是在挑衅吗?
顾无忧故意拖长:“彼、此、彼、此。”
算了,刚好现在她也头昏脑胀的,还是明天再说吧。
吹熄烛火,她钻进被褥。
“伏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什么,你问我?】
系统意识到,顾无忧懒洋洋的声音已经从外界转移至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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