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男女大防并不算很讲究,毕竟当朝皇室追溯祖上,多少掺了点胡人的血统,故而私宴也不刻意隔开男女。
今日晚宴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道是热闹热闹,另邀来与裴执鹤同龄的高门青年,实则创造机会给彼此相看,如果能趁此解决裴执鹤的婚姻大事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那珍珠,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祝谣是附庸的附庸,珍珠随侍裴执鹤,能坐下,她就只能站到后头,等候吩咐。
这回上的膳食保守许多,造型精致,用料奢贵,应是宫廷菜,味道嘛……她见裴执鹤只挑还冒着点热气的菜吃,不时就着果汁,想来没几道能下咽。
“太后娘娘,媛儿在这敬您一杯。”谢媛大大方方起身,举起酒杯道,“您难能出宫一趟,还邀了小辈到这景色秀美的山上小住,我可高兴了。”
谢媛的生母是太嫔所出,与襄王妃是手帕交,但太后向来不与孩子计较,加之其性子爽朗,样貌明丽,比之恭平,更似未出嫁前的懿阳,太后待她也有几分喜爱。
“这酒水佳肴可合你的胃口?”太后浅饮了一口,乐呵呵道。
“合。只是我看表哥不怎么动筷,不知是否不合他的口味?”谢媛目光灼灼地望向裴执鹤道。
太后心下了然,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身穿一袭明黄裙装,乌发挽就惊鸿髻,鬓边簪一朵芙蓉花,愈瞧愈满意。
她主动递了话,有意给两人牵线搭桥道:“鹤儿,是这样吗?连媛儿都瞧见了,要是你不喜欢,哀家命人重新做一份。”
“只是早先喝了茶,此时并不饿,劳表妹和皇祖母挂心了。”裴执鹤神情平静,眼神未曾落到秦媛身上。
珍珠稍稍感到安心,然而下一刻,谢媛径自起身来到案前。
她觑到谢媛的容貌,华骨端凝,颜如舜华,颇有些自惭形秽地垂下细颈,攥着瓷壶的指尖泛了白。
“许久未见表哥,表哥还是这般丰神俊逸。”谢媛举起酒盅,粲然一笑,“昨日没给表哥道贺,媛儿在此补上。”言毕,一饮而尽。
裴执鹤未作他想,到底是表妹,遵循礼数,便要还回去,下意识伸手往旁侧探去,却同珍珠撞到了一块儿。
她手中的瓷壶被碰倒,顷刻间跌落到桌面,砸得杯盘一片狼藉,酒液倾泻而下,就要流到裴执鹤的股间。
珍珠惊呼一声,立马将案桌推出去几寸,好险保住了裴执鹤衣物的洁净。
祝谣一直立在后面,悄悄看戏,方暗自腹诽裴执鹤这“走了一个表妹,又来一个表妹”的魅力,便意外看到这一出。
珍珠推的那一手,虽保护了裴执鹤,却泼了谢媛一身。
祝谣立即往谢媛的方向窥去,只见其面上闪过一丝阴沉。
“珍珠,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后假笑道,“连东西都拿不稳了吗?”
裴执鹤欲解释一二,却被谢媛抢了白:“媛儿想,婢女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心急,还请太后容我先换身衣裳,再回来陪您说话。”
四围的宾客早听到动静,这会子明里暗里都关注着这边,太后可不想又给襄王妃话柄,于是顺着谢媛的意思,安排仆人尽快收拾干净。
祝谣不好干巴巴地傻站着,便混到仆人队伍中,糊弄擦了擦,本想借珍珠挡住身形,借此留下——她不是很放心珍珠,结果另一排席座也出了状况。
原是襄王世子被自家的小厮弄脏了衣裳,亦要下去净身。
宴席上的仆役是有定数的,顶多预出几人,以应对贵人们额外的要求,免得许多人进到厅堂,来来去去,影响氛围。
现时两头都要收拾,人手不大够,祝谣终究还是被眼尖的侍女发现,叫她先端着脏碗具送去灶房。
太后在上,祝谣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庄子内有条长廊,沿山势而建,灶房设在廊末,因有宾客,廊道两檐皆挂满镂空的无骨灯,灯底缀着红穗,随着清风摇曳。
祝谣走在队伍的末尾,由上至下,放眼望去,长廊像是由灯火组成的游龙,盘亘在山间。
每盏无骨灯上雕刻的图案俱不相同,祝谣赏得目不暇接,脚是在走的,眼睛却飞了。
转过一个拐角,四周忽然暗了下来。
祝谣赶忙张望了下,没见着同事,大概是自己走错了路。
她欲照着原路返回,却在转身时,用余光扫到了个不明的黑影!
祝谣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狂跳,两只脚好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少顷,那团黑影走到月华下,她细细辨认,发现并非鬼怪。
下一瞬,祝谣的目光便定在前方的男子身上。
惟见他鬓发高束,扎了个马尾,露出俊俏的五官,剑眉星目,眸珠黑且亮,然而面上毫无笑意,眼神尽是冷漠,一身玄色锦衣披满霜华,却令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阴森森的男鬼。
祝谣浑身的血液回流,她移了移脚,避到廊柱后。
那青年踹了小厮一脚,语气间充满了戾气:“没吃饱就敢来伺候我,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你便在此处跪上一宿,要是被旁人发现,便再跪一宿。若是被我发现你偷吃偷喝,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倒在地上的小厮闷声不吭,双膝跪地,似是习惯了他的凶暴。
青年带着另外的小厮扬长而去,祝谣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祝谣是谨慎的性子,对于这等也许会勾起恻隐之心的场面,她只觉得未知全貌,最好不要沾惹。
而且自己哪有什么力量帮他,一是身上只捧着从地上捡起来的残羹,难不成还要喂那个小厮吃脏东西?
二是她也只是个小丫鬟,且做不到让裴执鹤来一趟,赦免别人家的奴仆。
她小心地跨过矮栏,免教人发现,打算从廊道边的空地穿到前方。
起初还好好的,那小厮也没注意到她,只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了。
祝谣眨了眨眼,确定前边这个和她大眼瞪小眼的青年,就是刚才那个霸凌小厮的家伙。
“鬼鬼祟祟的。”青年抬起下颌,面无表情道,“你刚才在偷听?”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奴婢是要送碗碟到灶房的,只是一时走错了路,着急找回原路。”祝谣低头道。
“你是哪家的?”
“奴婢的主子是宁远侯。”
男子踢开脚边的石子,啧了一声,麻烦。滚罢!”
他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颌,祝谣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发现他是三白眼,瞧着恶狠狠的,不敢多看,遂垂下眼睫。
折扇在她的脸颊上轻拍了两下:“别乱说话,否则我可不管你的主子是谁。”
托盘上的碗筷擦擦碰出响动,祝谣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是畏惧,颤着音道:“是、是。奴婢、奴婢顾着看花灯,这才耽误了功夫,路上什么人也没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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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谣一刻不敢停歇,放下脏碗筷,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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