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岫离开,本与崔皓月相端坐着的崔清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实话讲,起得有些猛,“崔清婉”有点头晕。
但这种时候要是晕了,那可就在气势上输了一大截。
在袖子的遮掩下,“崔清婉”暗暗用两根手指勾紧了桌沿,让自己看上去是那般的镇定自若。
“现下无人,四郎君有话不妨直说。”她抬抬下巴,看上去倒有几分坦然。
“嗯?你倒是很有胆量,敢与我这般讲话,”崔皓月没有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反而端起眼前茶盏,悠悠地品了一口茶,不知是故作高深,还是真的若有所思,“但也有理,你背后靠山可是桓王,紧扯着的那脉势力在眼下可算是火热得很……不过,你们想就此行为便能威胁崔家,未免太天真了些。”
弟弟,你在说什么?
难道这也和游戏设定似的,长得好看的必须说话云里雾里?
拜托了,我真的不想面对谜语人,心累啊……
“崔清婉”紧抿下唇,有些焦躁地挑了挑眉,眼前这人,好像说了什么信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难道仅凭这样遮掩的态度,便要将自己的来历告知对方吗?这也未免太过草率。
啧,不行,这可不妥。
“威胁……崔家?”
既然现在什么都不是很清楚,那不如就随着他言语,反正能套出任何一句线索都不算亏。
“说话如此犹豫,怎么,难道还是我冤枉了你不成?”
还不等眼前人接着装傻,崔皓月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连夜休妻这种事,虽瞠目结舌,但由桓王做出,也不是不能。毕竟像那种肆意妄为,能在婚宴上纳祝贺官员侍女当小妾的荒诞之人,早就烂在骨子里了。但休妻之后偏要深夜‘送’四姐回府,还堂而皇之地让小厮通知崔家留京的所有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什么目的所在。”
啥?桓王是这种人?那自己所附原身一定是被迫嫁的人吧?一定是吧!除非这其中有……救赎爱情?
“崔清婉”不言语,脑中迅速分析崔皓月说的每个字眼。
“何况只凭云岫一面之词,便能令所有人都相信出自桓王府的人马是雷击所伤,实在巧妙。纵然半个京城的人都听到了响动,可桓王一定没想到,在那般大风的天气里,等我到时,还是嗅到了硝石的味道。”
“硝石?你是说……黑/火/药?”
听罢对方自顾自地言语,“崔清婉”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
“是啊,黑/火/药,喂,你不会还要装糊涂吧?”
崔皓月放下手中的茶盏,侧过头看向“崔清婉”,眸中满是冰冷的戏谑。
“那我说得再直白些,倘若那夜,崔家人正好与这‘天雷’不约而至,你说,我崔家人是不是非死即伤呢?换言之,朝堂上下众人皆知,我大哥一向支持的是当朝太子……”
嗯?支持太子?所以这是朝堂站队问题?
“你是说,这次雷击是人为算计,而且是为了削弱东宫力量?”
“崔清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对方所透露的关系,而后摇摇头。
“我不解,若真是如此,那火/药怎么会提前爆炸?像这种计划,随行人马该都是桓王的人,应当慎之又慎,怎么着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对,我也正是纳闷,”崔皓月支起胳膊撑着脑袋,眉间浅痣随他的动作歪在一侧,不显端庄反添一丝轻蔑,他的目光紧盯着站在一旁的“崔清婉”,似要将后者看穿,“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途中你们的计划有变,比如,让你遭遇一场劫难,而后好换取崔家人的信任,然后通过崔家攻讦其他势力,待到将要功成时再来威胁崔家归顺——”
嗯……什么和什么啊?
“崔清婉”眉头一皱,就差露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了。
“停!”
她伸出手制止了崔皓月的言语,有些无奈。
“虽然我也没什么物证,但以上你说的这些,除却硝石一事尚有疑点,其他的怕不都是你脑补呃……是你臆测的吧?不说别的,单只说我是崔家四娘子,任桓王怎么算作是我的夫君呃……算作是我的前夫,我也没必要为了他害自己的家人吧?”
“崔清婉”自认自己的言辞没有逻辑问题,但坐在桌边的男子却发出一阵嘲笑让她不自信起来。
“哈,哈哈哈……”
崔皓月笑得轻狂,最后竟是胳膊也支撑不住,直接伏在桌边笑出声来。
啧!
“崔清婉”咂了下舌,心情不爽。
“你笑什么!”
听到身边女子的不悦,崔皓月止了笑声,他假意抹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而后猛地转眸,以极其锐利的目光刺向“崔清婉”。
“我笑你事到如今还在演戏!”
“离魂症?受不得惊吓?这无非是在为你记不得任何有关崔家的事而开脱!”
“你不过是与我四姐姐的模样有几分相像罢了,脾性、习惯,你半点都没有四姐姐的样子!我想桓王费心找到你,再差你来,怕不是在暗示崔家,他拘禁了真正的四姐姐!哈,定是如此,否则大哥二哥他们何必陪你逢场作戏,还是一出手足情深的大戏!”
不像确实是不像,我又没有你们封建礼教的束缚,哪能表现得真像崔清婉,可这逢场作戏……
如此说来,似乎确实不太对劲。硝石味那样刺鼻,崔皓月闻得,其他人未必就一点儿也嗅不到,可崔家执意将舆论引导在巫蛊之术上,莫非真有什么隐情?
难道崔家人是想通过巫蛊之术来查找硝石来源?可崔三娘所造的谣言也看不出崔家有这方面的意思啊!古怪!十分古怪!
“崔清婉”垂下眸子思忖须臾,随即故作失落地看了眼崔皓月。
“既然都记不清过往,又怎么会有曾经的脾性?你怀疑我也是应当,可你说我不是崔家四娘,总得有个凭证,没来由地说这些话,怕是你自己都觉得唐突吧?”
“不错,这些不过是我猜想,而你在昏迷期间时时有云岫在旁,我也不好亲自验证,现下你醒了,我正好可以当面揭穿你的伪装,让你无话可说,还请恕在下失礼了。”
崔皓月胸有成竹地说着,而后他站起身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到崔清婉右侧耳后,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便伸出指头摩挲了一下。
“以桓王为人,想必他不曾料到,我四姐有一处天生的不同,那便是耳后的软骨尖——”
一个举动,把两个人都惊了一跳。
“滚啊流氓!!”
“这!你怎会!”
即便“崔清婉”对现在的这具身躯还不适应,但当有人,尤其是位不太熟的异性伸手来触碰时,“崔清婉”还是自灵魂深处激起一阵不适。她极为迅猛地将崔皓月的手拍掉,捂着自己被触碰的耳朵后撤一步,一脸警惕与紧绷地瞪向那人。
耳朵火辣辣地发烫,不是害羞,也不是什么心动,是厌恶,厌恶到想割掉耳朵,就像是野性动物被侵犯了自己的领地一般,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与入侵者斗个你死我活。
而崔皓月在摸到对方耳后的软尖后,也怔愣在地,这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于是当“崔清婉”反击时。那一巴掌是实打实地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手背上的痛觉并没有让崔皓月清醒过来,相反,他呆站在原地,方才的自信也荡然无存,一时间思绪也乱了起来。
“你……你……”
崔皓月颦蹙着眉头,急促地吸了两口气,想让自己回过一些神来。
“你什么你!都说崔家大户人家,怎么就这般没有教——”
“崔清婉”可不会因为对方长得俊秀就有什么好语气,现代教育下的灵魂怎么会遇到冒犯还忍气吞声?然而她还没骂完,就被挨骂人“嘭”地一下跪地惊断了言语。
“四姐姐在上,方才是阿月失礼,还望四姐姐恕罪!”
“!”
瞧见崔皓月极为认真的跪拜顿首大礼,“崔清婉”一愣,这少年的情绪转变未免也太迅疾,这翻书都赶不上。
不过幸好被对方这么一惊,让“崔清婉”有一瞬的空白可以平复心情,暂且冷静下来。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要是崔皓月还在自信笑着,自己一定会给他几下,反而是他现在行了如此大礼,看上去还颇为诚恳,心中那道火不知不觉消散了些。
“罢了,你先起来,见你诚心道歉,方才之事我可以原谅你。”
“崔清婉”揉揉耳朵,尽力覆盖方才的触感,随后她抖整衣袖,让自己尽量站立得端庄些。
“你有这般反应,想必是认可了这副身体确实是崔家四娘子的不假?”
崔皓月垂首不语,一袭黛蓝衣衫更显沉静,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再开口时气势也较之前弱了一大截。
“论理,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医官的说辞;论情,我也不信桓王为人。可姐姐耳后确有那软骨尖,这点我自是承认。”
“可怜崔家将我自苦难中救起,我却难以报答,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尽最大能力不让他人算计崔家。”
“而我……报效不成朝廷,又无法血战沙场……”
说着,崔皓月自嘲一笑,在叹气后又是对着“崔清婉”认真作揖。
“方才之事是我失礼,再次请……请四姐姐恕罪。”
不能报效朝廷……
是学习不好?
那无法血战沙场……
噢噢!肯定是晕血吧!
“崔清婉”偷摸着打量了几眼崔皓月,可看上去他也不是柔弱不能行武之人,想必他确实是有什么缺陷吧。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现下要紧的是他信了自己就是崔清婉原身,那先将错就错,只要自己找到回去的线索,一定立刻坦白,然后绝不留恋这副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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