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七江郡,范府。
“咯滋。”有人推门入,而后对着屋中正在煮茶的年轻男人拱手。
“谛听先生,神迹一事被破除了。”此人又将胡豹于闹市中敲锣打鼓之事和盘托出。
谛听面露惊讶,指尖在案上快速点了几下:“不过四日,武安侯的动作竟这般快。”
汇报者又说:“前夜的秦府探查失败后,还不等我们第二回行动,武安侯便于昨日早上回了过云郡,当日携黛夫人出府,一同围观破除神迹一事。传言无误,此女确实美若天仙,极得武安侯宠爱。只是昨日下午,她随武安侯去了军营,同时秦宅中所有人员均已撤离。”
谛听眉目微动。
黛夫人现已身在军营,短时期内怕是无从下手。
谛听问起一事:“先前让你们办的事,可办妥当了?”
那人从怀中拿出两份桑皮纸,双手奉上,“您请看。”
谛听接过打开。
如果念夏碧珀在这里,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两张纸上画的,分明是她们的肖像。
画师画工了得,竟有个九分相似。
那人说:“圆眼睛的女婢个子稍矮些,高约六尺七,体型偏瘦,肤偏黄;长眼睛的要高些,高约七尺,体态适中,肤偏白。绣娘皆见过她们二人。”
谛听放下纸张,“你让绣娘亲自去音宛挑人,而后再帮她们调一调外貌。”
那人颔首领命。
“秦宅内人员均已撤退,想来他……”谛听话到一半,外面有一人匆忙而来。
那人知他规矩,停在外面并未进入,“谛听先生,范公请您过去一趟。”
谛听从座上起身,拿过一旁的白银佛纹面具遮住自己过分年轻的脸,同时对来汇报的人说,“你先去告知绣娘,那事不急,让她精雕细琢,务必尽善尽美。”
这意思是已然吩咐完毕。
那人告退。
谛听由侍卫引路,前往范府书房。
书房内已有三人,分明是范家父子和施无忌。
见了谛听,身为主人的范天石和他寒暄,“谛听先生这两日在府上可适应?如有物资短缺之处,可随时与家仆开口。”
“一切甚好。”谛听语气如沐春风。
范天石入正题,“先前先生说有办法令秦邵宗自顾不暇,如今那办法似乎失效了。”
过云郡内发生的事,没有逃过范天石的耳目。
这一句隐隐有质问和不悦,谛听自然听得出,他语气平静,“对弈你来我往,让他一子又何妨?”
“那依先生所见,这下一步棋该如何走?”范仲民问。
谛听:“再让一子,退离七江郡。”
范天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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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往旁边偏,看向一旁的施无忌,后者微微颔首。
七江郡郊外。
这天儿忽然刮起了大风,狂风大作,而两面不同的军纛于狂风中猎猎作响。
秦邵宗头戴金纹饕餮兜鍪,身披金甲,手持一柄三米长的银色霸王枪,身后的红披风翻飞如火,在万军中相当显眼。
与他并驾齐驱的是同样披甲的南宫雄,武将身躯多魁梧,他也不例外,此时他手持一柄镗,气势恢宏。
不远处,七江郡城门紧闭,城上旗胜飘飘,一列守城士兵站于城墙之上。
秦邵宗抬首眺望,目光于城上扫过后道:“有些不对劲。”
“何处不对?”南宫雄倒没多想。区区一个七江郡,能翻出些什么风浪来?
秦邵宗点了人,“丰锋、白剑屏,上前叫阵。”
两骑从队伍中脱离,径自上前。
南宫雄这边也不甘示弱,派出武将与他们同去。
叫阵的话就没有好听的,从祖上开始数起,挨个问候家人,这问候当然也从为首的范天石开始。
骂过一阵,城门果然开了。
其内一骑奔出,来者浓眉厥鼻,肤色黝黑,面相和先前三方会晤时、被秦邵宗斩于刀下的臧英豪有五分相似。
臧英杰一人独出,厉声道:“武安侯何在?!”
丰锋嗤笑道,“找我们君侯,你够格吗?竖子先过你爷爷我这一关!”
南宫雄麾下的石维却等不及了,不欲再废嘴皮子,双腿一夹马腹,提刀上前。
丰锋和白剑屏知对方是想抢功,但石维已前去,只得作罢。
“这青州的不老实,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去了。”
“兖州出来的这人看着颇为能打,不急,且再看看。”
在两人说小话间,前头的两人已交上手。
石维用的是刀,而臧英杰手中则是一柄马槊。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马上作战时,马槊的威力非同小可,石维与对方连战十几个回合,都没能讨到好处。
“青州的,你下来,换我上。”丰锋震声喊。
结果不知是他这一喊分散了正在鏖战的石维的注意力,还是石维本就到了力竭之时,居然被对方挑飞了手中的刀。
长刀在空中打了个转,“嗖”地插到地上。
石维忙调转马头,在那柄马槊刺来前驱马逃离。臧英杰见状哈哈大笑,士气大涨。
“竖子休得张狂!”丰锋策马上前。他用的是戟,也是长兵器。长对长,兵器优势被拉平,剩下拼个人实力。
不远处的阵前,秦邵宗还在看城上,忽然冒出一句,“这是一座弃城。”
“什么?”南宫雄接话,“你是说范天石那厮不战而退?可是弃城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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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非要折损士气?”
“你看城上兵卒少得过分。倘若你是范天石你在知晓两方联军合力攻你的前提下还会只布置这么点人吗?有时避其锋芒也是一种策略。”秦邵宗说。
南宫雄眺望城上。
先前不觉得如今仔细看还真是如此。
他忽然虎躯一震忙道“那得快些攻城否则他们要跑了。”
“早跑了还等你杀到家门口再跑不成?”秦邵宗看向正在和丰锋缠斗的臧英杰。
距离不算太远他能看清那兖州武将的相貌加上对方一出来就寻他想来此人多半和前些天被他斩了的兖州武将沾亲带故。
为了寻仇这人自愿来当弃子。
不远处战斗已分出胜负。臧英杰的马槊被击飞丰锋的长戟先刺入了对方的肩胛处。
南宫雄忽然听见身旁人轻笑了声。他正要恼觉得这厮定是要笑话他了没想到竟听他低声说了句:“还真是承她吉言旗开得胜。”
“秦长庚你在嘀咕什么?”南宫雄问。
秦邵宗只是道:“攻城吧如无意外最多半个时辰能拿下。”
云梯冲车出动士卒多如潮涌。三刻钟后这座七江郡便门户大开。
两军分遣一支小队入内清扫。
该出榜安民的出榜安民该清扫敌军的清扫敌军在日落之前七江郡整顿完毕。
当初范天石落脚之地已人去楼空如今正好给秦邵宗和南宫雄入住。
……
书房内。
巨大的羊皮地图铺开可见其上清晰绘有青兖二州交界处的各郡县。
在七江郡的西边有一处险关。此关后面挨着白日城故而这道关也被称之为白日关。
此关北临津水南踞雄峰相当于一江一山将之夹于其中而中间的官道极窄只可小批过人不利于大军通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秦长庚这座白日关不好打。”南宫雄面色凝重。
秦邵宗目光在津水与赤角山脉之间来回“明日你与我外出一趟。”
南宫雄追问“去何处?”
秦邵宗看向窗外此时黄昏已到了尾声
夜间出行难免要举火举火过于扎眼易叫人盯上。
“你明日便知。”秦邵宗只是道。
南宫雄不满:“神神秘秘的。”
月升月落转眼一夜就过去了。南宫雄是武将一大早起来晨练时间和秦邵宗的相差无几两人撞碰一块儿。
晨练结束后该吃早膳了。
看着端上来的一大盆包子南宫雄惊奇道:“这是何物?”
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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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饼没有这般鼓囊。
“包子,家中人捣鼓出来的,滋味甚好,尝尝。秦邵宗笑道。
南宫雄半信半疑。
滋味甚好?
他堂堂青州州牧,什么山珍海味未尝过?
结果这第一口下去,险些让南宫雄吞掉舌头,当即话不说了,忙将包子往里塞。
待膳罢,秦邵宗唤来胡豹,“胡豹,你去郊外大营传我令,让乔望飞把夫人送进城。
胡豹刚要拱手领命,却又听上峰改口说,“罢了,七江郡新得,此事过几天再说。
“秦长庚,你口中的那位夫人是否是黛氏?
秦邵宗说是,并起身去马厩。
南宫雄也随他去马厩,边走边说:“我记得你丧妻也有十数年了,这是想要再娶?黛姓,不是大姓,也没听过这个姓氏出过名门望族,这是小门小户出身啊!嗳,这种纳了就得了,真别折腾。
秦邵宗太阳穴跳了跳。
南宫雄还在说,“你亡妻的母族卫家可不是吃素的,且我印象中卫家当年与你有约定,为此他们还得意了许久……
“我看后面那一战也无需劳师动众,干脆派你到关前,用吐沫把白日城淹了得了。秦邵宗将马厩里的赤蛟牵出来。
“随意说点旧事而已,你这人怎的还恼上了?南宫雄也去牵马:“对了,先前忘了问你,犬芥是否真是你的人?
秦邵宗:“他不是我的内应。
“呵,既然如此,我必须要找那小子算账。敢动我青州贡品,我要将他剥皮拆骨,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南宫雄恶狠狠道,和他一同打马出府。
秦邵宗:“你寻得到他?
“范天石不是发了通缉令吗,我瞧那上面画得还挺像一回事,按着找应该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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