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走出餐厅,时间刚过一点
因为星之彩的缘故买来的所有东西都是五条悟一个人在拎,芙洛拉手里只有一件他脱下来的高专黑色学生外套。
路过一家唱片店,听到有喜欢乐队的歌,她下意识转头朝里看一眼,跟着调子轻轻哼了两句。再往前一步时正好撞到五条悟的肩膀。
"怎么了?"她问。
"进去看下。"
"诶?"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乐队?"
"你也听过?"芙洛拉有点惊讶因为自己并没有跟对方说过喜欢的乐队这种小事。
五条悟愣一下,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结论来得莫名其妙,但走进去去后又精准选中了事后烟乐队的专辑:"有点印象。"
准确的来说不是他自己的印象,是来自那个寄生于他脑海深处的另一个意识。
店主是个很和善的大叔看到五条悟选中了专辑,主动提出:"要放出来试听一下吗?我们还有搭配的唱片机。"
"要听吗?"他问,手里拿着专辑反复看了看发现这个乐队所有的专辑都是黑色的。
浓郁阴暗的黑色铺满整个外壳,剩下便是统一又单调的复古灰色做点缀——也许是一只手也许是一片羽毛,或者什么都不看清的模糊团块。清一色的黑白灰和模糊处理让所有画面看起来都格外冷淡封闭又压抑。
"悟不会喜欢这种风格的。"芙洛拉客观陈述。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看她一眼撇下嘴。
她听完有点奇怪感觉五条悟是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这支乐队的歌,但他又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明明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放完一整首后,她看向旁边正歪着身子靠在柜台边单手撑着头,指尖随意点着侧脸似乎正满脸无聊的少年:"都说了不是悟喜欢的风格啦。"
他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什么但又奇怪地放空一瞬转而改口道:"好慢的节奏。但是不算难听……大概下雨天的时候在海边不开灯的房间里听挺合适。"
这回换做芙洛拉愣住。
因为曾经在现实世界里谈起为什么喜欢这种风格她就是这么对五条悟说的甚至完整到一个字都不差。
她有点迷惑地看着对方正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是五条悟的有一个紧急特级任务需要他和夏油杰一起去解决。
挂掉电话后芙洛拉说:"东西先给我吧。辅助监督会来接你吗?"
"老子先陪你回高专再说这些东西你怎么拿。杰也在学校。"
说着就顺
手刷了卡把那张专辑买下来塞进她背包里。
芙洛拉:"啊?"
"怎么了?"他回头看起来也很奇怪"不是喜欢吗?"
"是喜欢。不过……"
"那不就好了。干嘛又是这种脸啊真的是收到喜欢的东西不是应该高兴吗?说真的老子就没见你收到老子送的东西第一反应是高兴过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才不是就是感觉有点突然而且也不是什么节日……"
"非要节日才能送吗?"
他随手又将银行卡放回钱夹里手里一甩便合上揣回兜牙齿把棒棒糖咬得咯吱响眉毛都稍微拧起来一点
可以很好不愧是权贵大少爷的风格。
"但是说真的你想太多了吧哪有那么多理由啊?看到了就想给你不行?"他边说边拎起旁边的购物袋白净脸颊因为含着棒棒糖而鼓起来很可爱的一块。
"那悟想要什么我能送的?"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因为想不到其他选择所以每次出差都只能给对方投喂各种特产点心。
"老子才刚说完你想太多就别急着证明自己啊。送你东西又不是为了让你送回来真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刚走出店就被芙洛拉挽着手臂躲到旁边小巷里垫脚亲了一口。
眼见面前少年的耳朵正迅速变红她忍不住笑起来摘了手套像摸小猫一样摸摸对方的脸笑容明艳灿烂:"这样的也不要?"
隔着于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遮挡作用的不透光墨镜五条悟看到她满是笑意的浅绿色眼睛清澈得像是最明亮的玉石里面有数不清的萤火虫发光。
事到如今他早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吸引他的视线。
她身上星之彩术式的瑰丽颜色。
徘徊在他脑海里阴魂不散的另一个意识。
或者就是她本身。
他想低头追着亲回去被芙洛拉伸手拦住又回到大街上:"快点回学校去你还有任务。"
"烦死了。"是抱怨。
"敢说是我的话就打你噢。"是威胁。
"老子那句没说你。"是句句有回应的解释哪怕知道她刚刚那句只是随口玩笑话。
回到高专放好东西后他们在校门口等着辅助监督开车过来去任务地点。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大少爷显然也很不习惯等人这件事。芙洛拉摸了摸炸毛小猫的头发又去捏着他的手玩。
很大一只。
不管是从掌根开始对比还是从指根开始都比她宽大修长了一大截。肤色格外白指尖透着点健康的血色指甲
颜色略微偏深。
指关节和掌心有一层很薄的茧,轻轻按下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和掌心中央一样的柔软感,像是猫爪上的肉垫。
清晰的蓝紫色血管在手腕内侧肌肤下很明显,腕骨上鼓起明显的青筋,沿着结实的手臂肌肉一路往上。
和十年后的教师比起来,现在这双手看起来还非常青涩,没有很明显的训练痕迹,也能被她真实无比地牵在手里也不挣开。
"你很喜欢玩老子的手诶。"他随意勾了勾手指,将她的指尖捏着反复磨蹭几下。
"因为很喜欢悟呀。"她承认得很大方,依旧专心看着他和自己交握在一起的手,拿出手机拍照,没注意到五条悟在听完她这句话后忽然低头的动作。
天青冻蓝的漂亮眼睛从墨镜背后露出一线,里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种神色。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么爱拍照。"他说。
她有点诧异地抬头,只看到对方墨镜上的一线流光:"确实不爱拍。不过悟怎么知道的?"
"看得出来哦。"
这话有点奇怪。
因为在这里,只要是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芙洛拉总是会忍不住拍很多照片,不应该给他这种印象。
她不爱拍照是在十年后才会有的习惯。
这么想着,芙洛拉仍旧诚实回答:"主要是想拍和悟在一起的时候。反正其他也没什么好拍的。"
于是他笑起来,低头凑近时,芙洛拉主动仰起头,却没想到他先是吻在额头上,同时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莫名熟悉的揉头感觉。
她茫然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被对方用手背垫在下颌处,引导着把头抬得更高一点,似乎是在仔细打量她。
过近的距离让她想到刚刚那个被电话铃声打断的吻,于是主动凑上去,含住对方的嘴唇轻轻舔了舔。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五条悟在面对明明很适合亲吻她的时候,会有种矛盾的犹豫感,忍耐的动作在他脸上看上去那么明显。
可她不想忍,于是再次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吮一下,眨眨眼睛:"不能亲吗?"
他微微顿住,被芙洛拉伸手摘掉眼镜吻上来,含糊着叫他"悟",浓烈的糖果甜味与类似妥协的深长叹息随之扩散开。
一个很游刃有余的吻。
和平时那种总是生涩又急切的感觉完全不同,总是会侵入得很深,扣着她腰与后颈的动作充满掌控者的安抚与不容拒绝的轻微强制感。
芙洛拉一直不太懂,为什么偶尔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片刻后,比六眼先发现夏油杰到来的人是她,两人分开得狼狈又匆忙。
因为离得近,她只听到了
五条悟那句不明所以的"这家伙……",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刚刚夏油杰是不是也说了什么。
于是转头:"前辈刚刚是说了话吗?"
"啊,没事。你们继续。"夏油杰说着拎起水杯喝一口。
"他说没事,他眼睛小看不见。"五条悟戴上墨镜随口补充。
芙洛拉:"……"求求您免开尊口。
"校门口这里不适合打架吧。"夏油杰说。
是表面看着还算和善,但其实全身都冒着清晰危险气息的样子,连水杯盖子都被拧得刺啦一声响,偏偏脸上还能笑着:"外面去?"
感觉校门口岌岌可危的样子。好在辅助监督及时出现,化身校园保卫者,英勇无畏地将这两个危险分子一车全部带走。
希望那个咒灵去得安详吧。
芙洛拉回到医务室,正好接了家入硝子的班例行查房一遍,接着开始写今天的病历本,然后检查医疗用品数量,整理需要补充的器具清单。
等到这一切都做得差不多后,又有新的伤员被送进来,说是刚从医院做了紧急处理转移过来的,属于是极幸运地在板桥区的任务里死里逃生。
"那不就是悟和夏油前辈的任务?"芙洛拉思考着,看到刚休息没多久又被叫起来的家入硝子正一脸疲惫地从休息室走出来,跟着上野院长一起去到手术室。
没过多久,辅助监督的电话也打到了她的手机上,询问家入硝子今天在不在高专校内,刚才打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稍等一下,她人在的,手机可能……"芙洛拉边说边来到休息室,一眼便看到家入硝子遗忘在沙发上的手机,"她忘带了,这会儿特别忙,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板桥这个任务……啊,就是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正在处理这个,有些麻烦,得请家入同学也一起过来才行。"辅助监督说,声音明显格外疲惫。
"具体位置在哪里,是什么咒灵?悟他们没事吧?"芙洛拉连忙问。
"在一家植物园,但是里面长的……总之,外面还有一些用反转术式可以救回来的人。顺便,五条同学他们都没事,就是有点争执。"
听到这里,芙洛拉意识到这个任务大概是真的有点麻烦。
于是在结束了对上一个咒术师的治疗后,她也和家入硝子一起赶往了板桥区的任务地点。
出现咒灵的植物园已经被严密隔绝开,旁边一栋办公楼成为了这次行动的临时指挥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芙洛拉刚一靠近就听到植物园里隐隐约约传来许多声音,好像里面还有很多人。
她疑惑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上去,看到五条悟正靠在办公楼二层的窗边
正在和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交谈着什么脸上表情冷淡又不耐烦。
而和他说话的那两个人则从头到尾表情没有轻松过看起来似乎是陷进了什么两难的境地里。
家入硝子只抬头看一眼就立刻决定:"这家伙交给你了。"
说完便直接溜进会议室去找夏油杰。
芙洛拉:"??啊?"
这速度和反应也太快了吧她都有些跟不上。
犹豫间五条悟已经很快注意到她毕竟星之彩的光色在走廊尽头背光的地方实在太抢眼:"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是有点麻烦的任务所以跟来看看。而且我在校医院的主要职责其实也是保护好家入前辈出外勤时候的安全来着。"芙洛拉半开玩笑地说着走过去。
"那么关于时间……"旁边那个男人开口。
芙洛拉注意到他领带上有一个有点奇怪的图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对着五条悟明显年纪更大的他却一脸恭敬又紧张的样子。
"都说了杰会去调查啊
"但是政府部门那边问起来……"
"那就去想办法啊。"
"可这件事要是出了问题……"
"那就算老子头上。"
五条悟轻描淡写地回答:"老子来担这个责任可以了吧?给杰一天时间去调查。"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答应下来离开了。
"真是烦死人了。"五条悟抱怨着伸手按着额角"拖延一天时间都这么麻烦。"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瓶对方平时很喜欢的气泡水递过去。
他接过来喝一口情绪不太好地说着:"这座植物园是几个诅咒师暗地里接管盘踞的地方里面全是他们用咒灵和死者骸骨重新种出来的东西。"
"用……什么种出来的什么?"芙洛拉有点愣。
"用咒灵。"五条悟边说边将刚才看完过的纸质报告递过去。
芙洛拉接过来快速看了看发现原来是有诅咒师以灵媒为伪装专门引诱那些失去了亲友的人。
他们将死者的尸骸与咒灵融合然后播种在这座植物园里长出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一颗颗深红血腥的肉花。而委托人们则期待着这些从这些肉花里能够重新长出自己死去的亲人。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些是孩子。
芙洛拉原本以为他们都是因为生病或者意外才死去的可五条悟却说:"有一部分是这样吧。还有一部分是被自己父母特意送到这里来的。"
"什么叫……特意送到这里来?"芙洛拉说着心里忽然升起一阵非常不好的预
感。
"类似把不听话的孩子送过来就能种出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之类的吧。"他不带情绪地回答。
而诅咒师是用死者的骸骨和咒灵融合然后才长出这样的肉花。
她愣神几秒接着问:"那现在遇到的问题是?"
"植物园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五条悟仍旧保持着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声调放下饮料瓶转而捏了捏她的手指尖像是在思考时会下意识抓住点什么喜欢的东西揉捏的习惯。
"有两个还没死透的小孩被找出来了硝子用反转术式应该能救回来。其他的都不行
听到销毁这个词再联想起自己刚进来时听到的那些密集人声芙洛拉不由得微微睁大眼睛:"那些东西……已经会说人话了?"
五条悟捏.弄着她的指节有些漫不经心道:"啊有些样子也已经差不多和人一样了还继承了死者的一些记忆和人格什么的。"
但是根据家入硝子收到的情报来看一旦彻底生长成熟这种伪装求生用的人类情感就会迅速消失他们会变成比咒灵还要残忍的东西。
这种任务执行起来是最痛苦的。
理智上这些和咒灵融合诞生的东西当然不是人类成熟以后会对其他人造成极大威胁必须被祓除。
可感性上这种祓除行为也很像是在杀人。尤其是在他们不停哭着对你求饶甚至会害怕到不断叫妈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也是人请不要杀他们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看向旁边禁闭的大门:"夏油前辈不同意直接祓除吗?"
"也不是不同意。"
提到这个五条悟就忍不住抓下头发眉眼间的神色有种冷淡的烦躁感:"这座植物园里的所有……那种东西都已经被连接在一起很快就会诞生出个特一级咒灵。就在那边。"
他边说头也不回地伸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完全没考虑到他的听众没有六眼根本看不到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必须一口气将这里面所有东西都销毁干净。"
"不过这样一来这座植物园里的所有东西都会跟着什么都不剩。家属当然是不接受这种结果了刚才正在门口聚集着闹个不停。杰也觉得应该在行动前先审问那几个诅咒师弄清楚到底有几个活着就被送进来的小孩想找到他们看看还有没有救。"
"悟觉得没救了是吗?"芙洛拉看着他。
"本来普通人对诅咒的耐受度就很低啊何况还是小孩子。而且老子刚进来就已经到处逛了一圈能被救回来的早就救回来了。"
五条悟边说边捏下她手腕转而岔开腿坐在旁边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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