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阿耶惯常埋在书案间,闻言抬头笑笑:“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珮之大了,不愿依附太傅府。教导他成人,阿耶很乐意看到孩子的成长,他想分出府也是应当的。何况……”阿耶看了我一眼,就住嘴了。
今日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的话都不说尽。
经过几次的历练,我已经不再有兴趣缠着阿耶给我将没说完的话了——别瞧着阿耶待我温和,还一副宠溺的样子,但在一些事上,他还是分外有原则。譬如此刻,我就知道——他压根不会说。
我郁闷地望着平綦,不死心地问:“阿耶……阿兄搬出去您不伤心吗?”
阿耶望着我,“何解?”
我鼓足劲儿想要打动他:“阿兄与我们待在一起许久了,突然搬了出去,阿耶不觉得寂寥?不觉得不习惯?”
阿耶点点头:“暂无前例,还是等他搬出去瞧着罢。”他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又说,“阿耶还有乖宝女儿,怎会寂寥?”
我:“……”
阿耶根本没用。
于是我又在学堂没精打采了几日。
学堂里,偏那些个同窗还可劲儿问我少卿升职一事。张莺莺老远抓住我大摆特摆,最后感慨一句:“这少卿喊久了,觉着别的官职都不大好听。”
我撑着头无语道:“我觉着丞相这官职也不大好听,莫如使令尊补补少卿的缺?”
张莺莺“啧”一声:“这便是你不懂了吧!丞相,显然听起来不那么年轻貌美,忒适合我阿耶这糟老头儿。”
懂事儿了,但没完全懂。
李惟别挤到一边,听着我们的对话无奈笑道:“朝堂之事,哪能随意议论。褚少卿只是加封了太子少师,大理寺少卿的职是还在的。”
我点头。
张莺莺瘪嘴:“我好严肃地在议论呢。”她扭头,凑近问我,“我们随意么?不随意罢。”
我皱着五官,勉强点头。
不多时,博士换了本《中庸》,站上了讲台。
我没了张莺莺的骚扰,精神很快集中起来,认真听着博士慢腾腾的声音,时不时在书上落下笔记。
然后,成功被博士拉下去喝了次茶。
对被叫出去,我表示十分不理解。
我今日可是半分没走神,如何也要接受这般待遇?
博士放下茶杯,深沉地看着我,很是温和地问我,家中最近可有困难?自身是否有些烦心事?与友人交往如何?
我正是迷茫,弱弱问:“博士,我今日走神了么?”
博士摇摇头,诚恳道:“你太认真了。”
我:“……”
你是被虐习惯了是吧?
看着博士略带鼓励的双眼,我觉得不说白不说,找准机会把师父、阿娘、褚珩的事儿都说了。
期间,正才陈诉到师父的我眼泪还在眼眶打转,被坚强的我忍住了,孰料分外感性的博士先我落下了老泪。
我登时被吓到,一时不知是先安慰他还是揩掉我的鼻涕泡的好。
总之,过程虽是曲折的,但结果还是好的——为了安慰博士,我强行让自己想开了。
这一点很好,直接促成了接下来几天我对学习热情满满的态度,活脱脱的行走中的小太阳,只愿把每个在学习上有苦恼的孩子照亮。
感谢博士……以及他的眼泪。
不过,天不让我的生活步入正轨。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我愿把一切相似之词用在这事儿上。
那日,盈盈病愈,重回了国子监。我为了庆祝,以及叙叙我们的姐妹情,拉着盈盈甜蜜双人行——散步。
那时,不才我与公主正行在桃树下。
景美、人美、心情甚好。
时不时还能摸摸公主的小手,心情是好上加好。
有人拦在我二人面前时,我的心情可就不美妙了。
我面露不善地抬起头,正对上褚珩面无表情的脸,心肝猛然一颤。他却很快地转过眼神,笑看着公主行了臣礼。他说:“前路桃花正芳菲,公主久病多日,臣料公主更愿撷桃花,着人前引。请公主赏脸。”
那便是要盈盈走开了。
我一时间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盈盈皱眉,在我与他之间来回逡巡,估计是瞅我面露不虞,她也没给褚珩好脸子,但秉着教养还是走开。
我望着盈盈曼妙的背影,叹,好姐妹啊。
盈盈离开后,褚珩脸上的笑就消匿了。
他眼神冷冷地扫过我,转看着满树桃花。
他的脸可真是好看啊,人在桃花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们僵持了许久,他不说话,我也不愿作这个傻子。
他态度甚是奇怪,一会儿让人误会,一会儿让人恨不能将误会了的自己砍了去。
我虽然有愧,但不代表我愿被人作弄。
我还是生气的。
他突然道:“是我学他还不够像么?”
我听不懂,佯装一副冰冷模样。
干站着有会儿,鼻腔吸入花粉,呛得我大咳起来,背上抚上一只手,一下一下地给我顺着气。
我心里的气也被顺了。
我想,好歹他是兄长,我这做妹妹的……担待担待就好。正准备大度地先行当傻子时,我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琅然如玉琴。
他轻声念道:“无奈何差红娘前去探问,但不知他人心可知我心?”
“柳柳,你说,她可真知他心?”
我有些愣神,倏然回忆起,这似乎是上元时,我叫褚珩陪着短暂看的一出折子戏的词。不过我印象不深,保持谨慎没有说话。
只是,他印象这般深刻的么。
落红成阵,朦胧了咫尺人,他的神情又温和了些,“柳柳,你曾说礼尚往来,如我心悦你,你要往来否?”
我震惊地看着一步远的褚珩,觉得他此刻温柔得不似真人。
偏生这虚假的仙君一步步朝我走来,恍如红娘催声,刀刀刺我心肠。
他轻轻地拥住我。
“刹时劳燕两分离。”
嘴唇上一片柔软。
“愿君莫负西厢夜。”
花香,蝶舞,莺啼。
我恍恍惚惚,忽而问:“这是第几折?”
褚珩便笑了,嘴唇离开少许。
而我也缓缓清醒,脸慢慢热起来,手忙脚乱地要推开他。
他分毫未动,反而缠缠绵绵又吻上来。
分开,吻,分开,吻,分开,吻。
我总有种他根本不会累的感觉。
“啊!”
一声大叫,我心都凉了。
回头一望。
好样的,红粉层似层。
我觉着自个儿今日是要在这堆红粉中,沉沉浮浮,浮浮沉沉了。
我决定挽救一番,指着褚珩。
“他宿醉,他脑子不清醒,他——”
褚珩这个天杀的混账丝毫不配合我,一吻又印在我唇上。
我:“……”
我勉强笑了笑,勉强地解释道:“你们瞧,他这不是醉了么。”
褚珩把不配合进行到底。他手抚上我的脸,摸啊摸,很是缠绵;那双眼,勾啊勾啊……
啊!
看他做甚?
霎时,我肩上一沉。
褚珩温热的呼吸就在我耳畔。
“柳柳,我不曾吃酒。”
……
我周边的姑娘们一点儿也不安分。
自那日的一场大乌龙发生后,我本绝望地想着,小娘子们是否会一怒之下一拥而上将我捂过气去。不过事实是,她们自那声尖叫后一直安静如鸡,还笑嘻嘻地与我挥手告别,先行离去。将我留下独自面对褚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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