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下，那双幽蓝色的眼眸愈发深沉，到最后，近乎就是最纯粹的漆黑，看不出任何情感。
就像是深邃的海渊底部，所有光线都在下潜过程中被海水吞噬殆尽，所以海渊之底，也是最无光的死寂之地。
同为精神系异能者，苏鹤临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难掩的悲哀之情。
他在为自己悲伤。
苏鹤临终于意识到。
江漓继续说着：“但很可惜，污染并不可逆。”
“恐惧你的不是她，不是你的妹妹，是所有被你喂给污染物的异能者，灵核是意识和情感的存放之地，你把灵核喂给污染物，这些记忆和情感也喂给了她。”
“包括那些异能者被你杀死时的恐惧感。”
青年眼睛再次恢复成正常的颜色，所以苏鹤临可以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见那种深刻的悲哀。
哪怕刚才差点被对方杀死，青年语气也依旧温和，陈述道：“苏鹤临，你杀了11个异能者，而苏雁归死了12次，一次自杀溺亡，剩下的十一次都是被你亲手杀死。”
第032章 哥哥，我们回家
沉默片刻后, 苏鹤临问，“给我证据。”
就像是抓住了什么致命的漏洞，苏鹤临又继续说道：“我可不认为, 江漓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准确来说，苏鹤临并不认为一个十七岁的异能学院学生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青年丝毫没有在意苏鹤临的反驳，只是微偏头, 视线停留在地板上被长刀破开的缺口上。
洞口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具体的景象。
青年站在洞口边缘，向洞口内走过去。
苏鹤临愣了半响, 跟在青年身后也走进洞内。
原本空无一物的缺口边缘，凭空出现一架楼梯，在下行的过程中，青年解释道：“灵核是异能者记忆和情感的载体。”
和普通人不同的是，异能者有三个要害：一个是脑部，负责感知和数据计算，一个是心脏, 负责整个躯体的血液运输, 最后一个，也就是灵核，是异能者意识记忆和情感的所在地。
灵核并无实体，位置也不固定，就连异能者本身也只能模糊地感应到灵核的存在, 只有在异能者死后, 或者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灵核才会显出实体。
青年已经走到地板上：“异能者被污染侵蚀, 可以变成异生体这样可以保留有理智的污染物，于是你想, 反过来，让污染物被灵力侵蚀，是否也可以让污染物变成异生体。”
“然后，你开始猎杀异能者，取走灵核，喂给污染物。”
“但很可惜。”青年语气温和，给出结论，“污染的过程不可逆。”
整个地下室中都被黑色的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很明显，刚才先一步到达地下室的谢云虹并没有闲心分给多余的污染物，而是先去寻找污染源。
人鱼被单独留在地板上，尾巴被刀刃从中间划出一个血淋淋的缺口，已经虚弱到躺在地上一点不能动弹，但看见“哥哥”的身影时，还是要挣扎着离开，嘴里发出威胁似的嘶吼。
它的伤势很重，脸上挤着总共十二张面孔，这些人脸蠕动着，表情或惊恐，或害怕，或愤怒，或悲哀。
青年在人鱼面前半蹲下来，原本还在躁动的污染物仿佛被安抚住，停下挣扎的动作。
“它们在怕你。”青年语气肯定，又问道，“你想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污染物刚才惊恐的表现让苏鹤临有些愣神。被自己的“妹妹”恐惧，无疑对异能者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苏鹤临没有反应，青年又重复一遍：“你想要听他们在说什么吗？”
异能者很少有机会能和污染物进行沟通。
就算污染物的前身是异能者，但在污染的侵蚀过程中，异能者的灵核，包括灵核中寄存的意识和记忆，也早就被侵蚀得一干二净，留存下来的也只是被污染控制的肉身。
这样的肉身，是几乎不可能进行沟通的。
只有一些高阶污染物，已经产生了智慧，甚至懂得伪装成人类混入城市，那种级别的存在才有沟通的可能。
而身前毫无理智的人鱼，根本不符合上述条件。
但莫名的，苏鹤临没有质疑青年是否拥有和污染物沟通的能力。
沉默片刻后，苏鹤临开口：“可以吗...”
青年并没有回话，也看不出做了什么动作。
但很快，等苏鹤临低下头时，耳中人鱼凄厉嘶哑的鸣声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可以辨别出具体的话语。
男声，女声，温和的，痛苦的，悲伤的，愤怒的，全部混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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