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苏水影的缘分也就此开始。程家主领着他在云海镇采购货物,笼络人心,走街串巷半个月,最后才踏进苏家的门槛。
苏小姐对他有意,留他和程家主在苏家住,也就是这段日子,两个人一来二去,渐生情愫。
孟辞书对苏水影并非都是虚情假意,这门第之间的差距,在日常相处中有时候也会淡化。
苏水影表面嚣张跋扈,但内里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小姑娘,她自幼母亲走得早,只有流连于花丛中的父亲,还有严厉疏离的继母。
有一次苏水影进来找孟辞书,李叔却适时端来一盘账目,这都是程家在云海镇的各个铺子的账单,前几天吩咐李叔拿来,他总说不方便寻不来,今天苏水影来寻他,这账目便刚刚好来了。
料谁也看得出这里面的猫腻。
但这还是在程家主的眼皮子底下。
孟辞书挽一挽衣袖,莞尔,“李叔,账目早不端上来,晚不端上来,偏偏这个时候端,家主知道吗?”
李叔侧目而视,“这乃是家主吩咐。”
孟辞书再度莞尔,结过账目,略带抱歉的眼神看向苏水影,“苏小姐,孟某这边还有事支不开,我们明日再约。”
苏水影在这苏家勾心斗角的大宅院里长大,察言观色不在话下。只是为了生存,她常常装成只会娇纵不堪,一身臭脾气的草包,这些继母对她才会和颜悦色几分。
这李叔,一介仆人,却怎么都看不上孟辞书,还反复欺压于他,这怀的心抱的意哪里难看得出来,孟辞书在程家什么地位也想都不用想。
苏水影直接把小山似的账目都扔了,一本一本被她扔在屋舍里的各个角落,她趾高气昂,“孟公子,这是我家,我寻你出来你就必须和我出去,这家里没有人感忤逆我,我爹我娘我都不行。”
“还有李叔,这些账目既然这么重要,那你就先整理一下重新放好,等我放孟公子回来,我相信他会把这些都打理好的。”
她言笑晏晏,头上一个高高挽起似飞燕回翔的发髻随之摆动,灵动非凡。
苏水影背对着光,朝低眉顺目的孟辞书伸出手,“随我一道走。”
孟辞书知道苏水影不傻也不蠢,她明知道他特意借这个机会透露处境,她还是明目张胆帮了他,帮着他得罪程家人。
同时,她这番举动也足以证明她愿意给他一个跳板,一个逃出程家,扭转命运的跳板。
即使这是二人心知肚明的利用。
她毫不犹豫地朝他伸手,他闭塞的人生也迎来了又一抹暖阳,光照进来了。
孟辞书伸手,莞尔,“孟某荣幸。”
乘船出游,蓊郁的柳枝半折半弯,映出清雅素淡的一抹倩影,孟辞书和苏水影一人支一只浆,在湖里慢慢划着漾开水波。
二人自乘轿子,一路沉默寡言,没有人率先打破沉默,但都默契地下轿,登船,划桨,观水。
有两只覆着黑羽的鸭子长长梗着脖子,悠悠在水中游行,脖颈相交缠绵,轻翅拍出清脆的水花。
一阵水花四溅,惊得苏水影半遮面容,低头幽幽看着藕色深衫颜色又深一分,湿哒哒淌着水。
孟辞书递来巾帕,她一手抓住,牢牢扣住孟辞书的手腕,“你的算盘我都知道,我只想问,你对我有没有一分情?”
她目光如炬,像从炉锅里取出来的新碳,赤红得灼人。
两只黑鸭吓到人后,心虚地扇了扇翅膀,盘旋几圈后潇洒离去。
孟辞书的眉眼清朗柔润,似拈风沾水。
他开口说了些什么,沙沙散在风里。
孟辞书回神,他眼前又一次掀起风澜,但沙迷不了他的眼。
如今他回来,眼前这个人是他最深的记挂,但她的目光眼神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两侧肌肉紧紧绷住,哽咽道,“禾悠,你也要放弃我吗?”
单禾悠说,“我没有放弃你,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割舍不断,但你不能再骗我,再这样勾心斗角,让我,让你身边其他还在乎你的人伤心难过了。”
孟辞书是悲惨不易,他为自己谋前程她不反对,但这不能反反复复踩在别人的尸骨上义无反顾前行。
“我是认真的。”孟辞书捞起她两只手,不知道为什么就像那天湖里的两只黑鸭,在心里溅起涟漪,却怎么都抓不住,只能任其远去。
单禾悠松开他的桎梏,摇了摇头,“不要再为难我了,孟辞书,你如果还拿我当朋友,不要再这样推着我朝你想要的方向走了。我不会退让。”
单禾悠的铿锵坚定,叫孟辞书无力反驳,她起身要走,孟辞书恹恹道,“你们都不要我了,我要去哪里?”
单禾悠看见他眼底的一抹虚假和惊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想通这件事吗?你交不出真心,又凭什么要他人给你一片真心。”
孟辞书听着笑了笑,他轻轻说了些什么,又一次随风飘散,连他自己都没听清。
山涧青木上停了两只小翠鸟,一阵妖风刮来,树枝乱颤,小翠鸟大难临头各自纷飞,弥散在沉沉的云烟雾气里。
与苏水影乘船交谈后,两人的关系一路攀升,有时候曦光如清,残阳如血,一轮又一轮照着苏水影的脸上,他迷乱了,开始摸不清方向,像无头苍蝇。
他一见苏水影就心生欢喜,那与嘴角常挂的莞尔不同,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愉悦畅然。
直到程家主即将带他返回的那日,苏水影半夜爬进窗棂,撕破了两个人外表和谐的面纱。
她说,“你究竟怎么想的?我爹他不同意我们的事,但我也不同意他说的,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孟辞书心大晃一下,他不好太主动推搡苏水影替他争取他父亲的认可,也不能太过犹豫显得懦弱无能,叫苏水影失望。
所以他选择低头沉思,手里拎起茶壶茶杯,但手里动作才做好一半,水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似齑粉。
孟辞书的唇紧密地与另一瓣水润又炙热的唇贴在一起,对面明显不擅长这样的举动,亲过来的时候太唐突,现在亲得又太僵硬,太莽撞。
但她稍微分开喘两口气,又立刻贴了上来,凭着本能开始往里深入,直直撬开唇齿,调整着姿势和力度,舌尖与齿贝相撞相合,无比紧密地交|缠住。
孟辞书第一反应想推开,但唇上的气息太热烈滚烫,柔软的温度与气息扑面而来,他一边清醒地抗拒,另一边又痴痴沉迷。
当两相痴缠,他听得见她的急喘,一贯的紧绷克制也有了松动。
强烈的念头让他想把这柔软温热吞吃下肚。
他两只手包住她的额头与后脑,与她额头相贴。指头紧紧抚住手下的热量,他摸到了她额前因紧张与慌乱而渗出的薄汗。
他指头替她抹去汗珠,像轻羽滑动,密密麻麻的痒,与唇齿间的激烈形成鲜明对比。
有时候□□比唇目都更真实赤|裸。
良久分开,二人还在急促喘气。
两片唇瓣粉红艳丽得能掐出水。
苏水影低声说,“等我给你传信,我们远走高飞。”
她的话叫孟辞书清醒片刻,随后又是一愣,不作应答,苏水影又亲了上去,动作比先前更激烈,手还拧成拳头打他,一边亲一边打,撒着欲|念与怨气。
唇瓣分开,苏水影遮住他的双目,蛊惑性地在他耳畔挑|逗,嗓音嘶哑,“你答不答应?”
说这话的时候,她两只手又重重砸在了他绷直的身躯上。
她抬眼,眼尾抹开一大片红晕,含泪脉脉,却又隐隐带着深深得恨与怨。
孟辞书舔了舔嘴角,双手抱着手里快要碎掉的姑娘,她还在打他,他任她打着,不知打了多少下,坚硬的心脏背生生凿开了一道可见血肉的口子。
记不清当时的想法了,热烈急速地砸碎了冰寒,他热融融的心跳了一下,遂而声音小却又清越明亮,哄着掌心间脊梁突出又起伏不止的人,“别哭,我答应你。”
苏水影彻底哭了出来,泪水滂沱地打湿他的衣衫绸褂,然后她又亲上了他的唇,一边亲一边哭,“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答应我你不走……”
他回应着她,身体上,声音上,应着好。
他微张唇瓣,为她开路,她长驱直入地探进,两片奔涌的热气相撞相冲,唇与唇水乳交融。
临行前,程家主找孟辞书谈话。
程家主这间屋子,高檐阔堂,彩饰纷纷,屋内坐落四把嵌玉靠背椅,中央摆放着一张莹润的藏青色酸枝木圆桌。
雕花描金的屏风一角,三只紫檀香炉飘着袅袅檀香,焚香迷人。
程家主捡了两只青玉茶杯,徐徐倒下茶水。
他摆着长辈架子先喝,另一杯孟辞书主动来接却落了个空。
程家主畅所欲言,先聊到孟辞书逝世的爹娘,再聊到他在程家成长的这些岁月,最后话里话外点明他要讲廉耻,知荣辱,攀高向上也要有限度,他说程家把他养大,给他一口饭吃不容易,他要理解体谅。
在程家主看来,程家虽算作他本家,但程家人与他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程家人比他更有数。一个不受宠,甚至吃了不少苦头的外姓子弟,攀了苏家的高枝也只会大改面色,叫程家得罪不起,程家能从这不受待见的赘婿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孟辞书先前和苏水影只是萍水相逢,有些交集,但近日他从李叔那里听到了不少风声。
孟辞书跪在地上,连声说,“孟某知道,让家主操心了。”
程家主洋洋洒洒地摆手,喝着茶,将那茶杯稳稳放进他手里,待他全部喝完润喉,浅浅笑着,示意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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