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差一步,他一枪击穿休树,巨大的动静立刻吸引了王宅外家兵的注意力,单禾悠躲在四方的墙下一角,默默注视这一幕。
几个家兵先是架住程度的手指,他被按在地上挣脱不开,然后一个壮汉背着枪杆重重砸向他的膝盖骨,“老爷果然猜对了,你这个不安分的东西。你要是好好待在程家,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你来这里又想干什么?”
他修罗般的脸庞勾起一丝浅笑,像一尊含笑的佛陀,尊贵傲慢。
单禾悠看他眼熟,那是之前跟在程剑身旁的老仆人,怕也是程家主安插在此的耳目。
他继续说,“你想要找到单禾悠,然后联合她们视我程家为弃子吗?还是你觉得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爬虫,当真握得了程家的秘密,你去云海镇,你去佛陀城捅出天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是你的命,度公子,你就认了吧。”
程度知道他还是慢了一步,云海镇的人,佛陀城的人都被程家主疏通人脉了。
他一个旁支,如同蝼蚁,他一脚就可以踩死。
他能够逃出来,根本就不是自以为是地聪明,自始自终,不过是程老头猜到了他的想法,送他来的这里,给他一个下马威。
老仆人的面孔仿佛与程老头重叠,他的话就是程老头的命令。
宛若地狱恶鬼索命,擦着地面摩擦的掌心也热得能吐火,灼灼得疼。
程度大叫了一声,挂着不掉线的泪珠,喃喃道,“那你们怎么不杀了我?程雨死了,那是我亲哥哥,他侄儿,你们不在乎我在乎。杀了我?好不好?”
“家主他不在乎程大公子,可以原谅那位大妖既往不咎,我这人不一样,我粗鄙小气,我才不会为了利益,脸面牺牲自己的亲人。你告诉我那好舅舅,此行大义,度某佩服。”
程家就是在程老头的手里成为了石头岛一把手,他常常黑着脸,叫人看不出任何表情,却手段狠辣。他娶了三位妻子,一位供给他读书的银钱,一位教他做生意的买卖,还有一位也就是如今他的正妻,本就是石头岛的大氏族嫡女,也是芳心暗许于他。
他瞒下两段婚史,以文人墨客的雅致性情,邀请参加一众集会,最后选定了程家女,开始疯狂进攻,猛烈告白,而他的赘婿过往江湖上没走漏一点风声,严丝合缝。
程家女倾心爱慕他后,他便如实相告。但这告,别有天地。他字字句句不离他悲催的人生际遇,家庭凄苦,放牛种田,读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第一位妻乃是无可奈何。
进城念书也是曲折坎坷,他在街头风餐露宿,旁人还以为他是乞丐,给过他馒头铜板,他傲气不想要,但肚子叽咕一声,他还是颤抖着手收下了。
也就是这时候,他遇见了第二位妻,这位帮他联络贵人,平步青云的妻,但这妻子心怀抱负,二人虽相互欣赏但最终还是相忘于江湖。
他的苦他说得很多,他对前两任妻子的爱却一扫而过。
那时神秀俊朗,气宇轩昂的程家主跪在程家女面前,哭得泣不成声,扇自己巴掌,还跪在程家府外整整一天,程家女还是不顾父母劝阻,原谅了他。
所以他从来不敢小瞧这位叔父,他面若神子,心如蛇蝎,笑不达眼底,一颦一笑却满是阴谋与算计。
老仆人指使其他几个壮汉带他走,老仆人擦了擦袖口的灰,眉目带着鄙夷和不屑,“杀了你?程家子嗣绵薄,你不能死,程剑少爷如今身体残缺担不起程家的胆子,大公子又性情倨傲散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惹人厌,你理应抓住机会。”
他快步上前,死死拧着程度的下巴,吐了口唾沫擦过程度微昂的侧脸,“这就是你和你哥哥能进程家宅子的原因,懂吗?你以为就凭你的手段,扳的倒谁?”
单禾悠压了压呼吸,听完了全程。
要说她以前会因为出生伤心,也是那时候年纪小,而且也不是家里穷,而是有脑子有天赋却错过修仙道路多年,那种抓住命运的感觉,她为了这份失去而遗憾。
但若是这样的家里,还不如当个潇洒仙人云游四海,戒尺和规矩,密密麻麻的训诫才可怖,而空洞荒凉人,举目无亲的处境才当真可悲。
住着大宅子,却依旧被吸干血肉,注成傀儡。
她兀自叹了句,“不过程剑的伤是江扼动的手,程雨的死却真是蹊跷。”
身后却传来脚步声,很轻很缓,柳霜身子还未康复,抱病而来,柳眉纤细弯挑,碧玉青莲的清冷冰透模样。
她嗫嚅道,“那你有头绪吗?”
她和单禾悠从刚才到现在都保持半寸距离,刚刚看单禾悠听得入迷也就不便打扰,安安静静立在一边听完屋外一席话。
“有,程剑的死是不是和程度有关?”单禾悠神情乏味,眸底是溢出的笃定和淡然,“你一个,江扼一个,没有人有必要动手杀人,只要程剑。他这种人,在一点危难关头,活下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找旁边一个垫背的。”
柳霜微微点了点头,“我就是来告知你这件事的。”
她和单禾悠一前一后走进屋子,她拘谨地坐下,看半天的位子还是单禾悠拉着她坐下确定一个,喝茶也微微抿一口,走个过场。
单禾悠随手找了本书,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寒暄几句开了个场,柳霜才轻松几许,将那天的事情告知于她。
正如江扼所说,他走了,这个世界都安宁不少,没有奇怪的妖族争斗,没有莫名降临的怪异阵法,单禾悠剑灵山,学院和王宅挨个去。
程剑死亡的消息,从柳家开始传出去,不到一天,街头巷尾的小孩都会说苦海阁发生的故事了,但程家迟迟不认这件事,他们还是日日派人出来审问单禾悠,审问柳霜。
不过这个度把握得很好,都是问一些不轻不痒的问题,而面对柳霜的证词,他们始终有着另外的猜想。
人人都知道,这不是真相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因为程剑就是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程家主和程氏女心里也有这个数。堂堂程家二少爷,受了伤到无妨,可杀了人,杀得还是手足同胞,程家积攒了几辈子的面子哪里挂的住。
由于爹娘的名头,程家还在管这件事,但由于真相,他们只想蜻蜓点水,私下底已经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
单禾悠也只在路上接收到程家人含恨的眼神,程家的家兵她到不曾再见。
江扼让她半月寄一次信,那她就半月寄一次。
张醉岁的确中了毒,但好在有药可以管一个月,王奶奶就和着含香姨搭配草药给他补身子,压制毒性。
她常常大早上大晚上就一个人背着剑出门,王奶奶和婶儿心里门清,也不过多问。
单禾悠有自己的想法,她们不管。
但有人多手多脚。
半月过去,单禾悠带着信笺登上剑灵山山顶,这里有一颗千年古树,几个月前曾有大火烧下一身枯树皮,如今已着绿油新衣,树叶子如银铃悦耳,随山风摇曳。
单禾悠理好信笺,看着信笺,手一晃,全部读了一遍。
她这段时间一直写着,埋头闷着写,也不字斟句酌,都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这完全看一遍下来,心里微微溅起一丝波澜,如脆石坠湖,水花四溅开来。
但仅此一瞬,她就接受写下的这些话了。
她给爹娘也这样写,有时候想写了就写,虽然天各一方,山水遥遥,又没有灵力仙法,信的往来都要经过好几段漫长的路程,沾了好些灰,沾了好些水,才送到她的手上,爹娘有居无定所,四处奔波拾银两。
有时候一封信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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