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2015年，九月底，夏城市在这一年迎来最迟的秋天。
卓灵高中的新生们刚结束军训，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出，天边忽然一声轰雷响彻，人们纷纷抬头观察，没一会儿，雨点开始倾泻而下。
“我靠！军训不下雨现在给老子下！”
“谁带伞了啊拿出来！快快快！”
“老天爷你到底想干啥！”
席离芝被同时开始尖叫、移动的人群挤着，手上抱着新领来的教科书，紧紧抿着唇，四处张望康济的身影。
没找到。
雨下得越来越大，很多没带伞的学生一股脑儿往保安室里面冲，要躲雨，围在小吃摊贩面前的学生嚎叫着让挤进雨棚的人出去，马路上鸣笛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场面十分混乱。
席离芝的肩膀被人不断地冲撞，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只因康济刚才嘱咐她不要乱跑，他回教室拿个东西就回来找她。
所以她必须留在这里，留在原地等他。
“同学同学！诶诶诶让一下！”
一名男生被朋友挤出雨伞，他踉跄着往席离芝撞过来，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清对方惊恐的表情——
“啪！”
席离芝摔在地上！
手中的教科书全都飞了出去，砸在雨幕当中！
“......”
马尾辫被雨淋成一绺一绺，贴到她的侧脸颊上，手撑在脏水里，膝盖疼，书包斜在腰际，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此刻非常狼狈，非常丢脸。
“对不起啊！”男生连忙拉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你没事吧？要是哪里磕破了我带你去医院。”
席离芝连连摇头，始终低头，唇紧紧抿着。
男生拉着她站起来之后自己还摇晃了一下，用力抓住她的手才站稳。
两只手都湿滑，一大一小，都冰凉，触碰到一起时，席离芝的心里漫过一阵热。
她连忙把手抽走，男生愣了下：“不好意思。”
席离芝点点头。
“喂！”康济的声音。
两人同时看去，康济撑着伞从校门内跑过来，后面跟着用书本遮雨的茅以泷。席离芝看到他的嘴巴正在动，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在骂康济跑这么快不等他。
她凝视着康济迅速朝她跑过来，拨开围观学生，指着她身边的男生说道：“郁耀清你干嘛呢？撒手！”
席离芝这才抬头看拉住她胳膊的男生。
他好高，好瘦，头发却很蓬松，长得很干净，在她仰视他的角度，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锋利的下颌线，还有看向康济时因为笑而挤出的卧蚕。
“......”
“你朋友？”郁耀清撒开席离芝，康济适时扶住她，将她和郁耀清同时笼罩在伞下。
“起开。”康济没好气道，“她不是你能撩拨的。今天司机没来接你？”
“来了。”郁耀清的下巴冲马路上靠边停过来的一辆迈巴赫点了点，收眼，目光落在席离芝脸上端详她几秒，“她这么漂亮，你藏得够好啊。”
康济“啧”他一下：“纯朋友，别瞎说，赶紧走吧你。”
“知道了。”郁耀清笑，转身出伞之前，给席离芝落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席离芝微微睁大眼，看清了郁耀清出伞前的邪笑，看清了他出伞后肩膀上落的一滴滴雨珠。
“闭嘴！”康济骂，“我都说了不要撩拨她！你这个王八蛋！”
郁耀清不再理会康济，走时始终笑，还不紧不慢地朝原来那群朋友挥了挥手，司机撑着伞下车，绕过车身用伞罩住他，为他开门，嘴巴动的很快在说什么，郁耀清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被司机扶进车。
席离芝透过车窗注视他在里面的动静，单向车窗让她只能模糊地看清楚他的大致轮廓，在司机回到驾驶位，坐进车，准备发动车子驶离校门时，康济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往回带，她仍旧在看郁耀清。
雨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皇冠状的水花。她的世界很安静，所有人的声音都模糊，康济在和她说话，茅以泷也在和她说话，可她却不知为什么，怎么都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此刻。
只有空气中雨的气味她闻到。
只有夹杂着秋季凉气的风，她感受到。
只有，在风吹过来，艰难晃动她浸湿的发丝，一如晃动她沉寂已久的心脏时，缓缓降下车窗，在淅沥的雨幕中，向她投来一个顽皮的笑容的郁耀清——
她看到。
那天之后她知道了他的所有事情。
他是卓灵集团的小公子，常常在学校胡作非为却不会被惩罚，所有老师都惯着他。喜欢拉帮结派当男生头头，喜欢到处撩拨女生，喜欢喝酒抽烟，喜欢纹身，喜欢干任何离经叛道的事，算不上一个好人。
周末过后回学校，许多人挤在教学楼一层的公示栏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出来。
席离芝淡着脸匆匆经过，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她要急着先去老师那边报名卓灵艺术节的名额。
她想上台表演。
想引得郁耀清的注意。
她在即将上楼梯时，听到那群看公告栏的学生在说一个人的名字。
头一次，她的世界听见那么清楚的声音——在说郁耀清的名字。
“……”
于是席离芝停下来，折回去，站在人群之外，抬着头，仔细阅读公告栏上的文字。
渐渐地，她的眉毛皱起来。
上课铃打响了，学生们快速散开，三两成对，飞奔回各自的教室。
席离芝还站在那里。
军训的时候一对男生打架的事情几乎传遍整座学校，席离芝也知道。听说其中一个男生被打得腿都瘸了。
她立刻回想起周五时，郁耀清走路一瘸一拐的。
原来他就是打架的那个。
还是被打瘸的那个。
“……”
上午的课结束后茅以泷拉她去小卖部吃关东煮，康济因为负责卓灵艺术节的事情被老师留下来，嘱咐他们帮忙带一份。
下楼梯时，茅以泷点点席离芝的肩膀，她转头看他。
茅以泷在说话，她迅速辨别他的口型：“怎么忽然想报艺术节了？军训的时候不是说不参加吗？”
席离芝笑，轻声说：“想试试，能加分呢。”
“那也加不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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