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在一旁候着,见曲落笙不向孟倾行礼便走,心中一惊,随后便有些轻蔑。
到底不是正经在闺阁里教养的,丝毫不知礼数。
她落后半步为曲落笙指路,一面想着,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身旁的姑娘。
总听家里娘亲嬷嬷说,瓦肆里卖艺的都是不正经的人,良家姑娘决不能靠近他们,靠近了,是要被带坏的。
她记着从小听来的话,偷眼看向曲落笙的脸,害怕着,又不禁好奇地去找这姑娘与她的不同之处。
长得倒是素白秀丽,虽然眉目清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目光却干净柔和,叫人忍不住想亲近。
李秋左看右看,没找出什么不同,反倒放下了些许戒备,态度也跟着缓和了些。
“夫人有话要说么?”曲落笙冷不丁开了口。
李秋慌忙移开视线,尴尬道:“没什么,掌事这边请。”
她引曲落笙进了后院,主动介绍起围坐桌边的女眷:“这是我钱家的大姑娘灵繁,边上的是我堂妹淑蓉。”
李秋说完,指着曲落笙向一桌人笑道:“这位是孟夫人,按侍郎夫人的三品封诰算来,咱们在场的可都要向她见礼。”
一众女眷纷纷起身见礼,一双双眼睛看过去,明里暗里探究地打量着曲落笙。
曲落笙只当看不见席间的灼灼视线:“我姓曲,任职宫中四品掌事,各位不必依照面见三品命妇的礼节见礼。”
李淑蓉扑哧笑道:“孟夫人的姓倒是少见,敢问出自何方,祖上又出过哪些人物?”
席间零星响起三四声轻笑,李秋向李淑蓉使个眼色,轻声呵斥:“淑蓉,不得无礼。”
“堂姐知道我的性子,我素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李淑蓉道,朝曲落笙灿然一笑,“孟夫人大人有大量,想来不会同我计较。”
曲落笙云淡风轻道:“我无父无母,所以由着性子,选个喜欢的字作了姓。虽不及李小姐出身名门,却也不必担心言行无状,叫自己的姓氏门第蒙羞,李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钱灵繁正坐在角落里兴趣缺缺地拨着茶水,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曲落笙。
李淑蓉听不出曲落笙话里有话,犹在那边得意:“那是自然。”
李秋窘迫不已,忙请曲落笙入座,岔开话头道:“听说掌事是淮明人,我让后厨备了些淮明菜式,也不知合不合掌事的口味。”
曲落笙道声谢:“有劳夫人。”
*
大户人家规矩繁杂,一顿饭吃了半天方才结束。
终于熬到散席,孟倾却仍在前堂与钱家父子议事,曲落笙在后院坐着,一时半会却走不得。
她放下茶盏,正要找个借口退席,一直沉默的钱灵繁却忽然开口道:“钱府后院四季繁花盛开,庭院梁柱上的彩画更是一绝,不知曲掌事可愿随我一观?”
曲落笙正想探一探钱府,眼下有人递来话头,她自然接道:“那便有劳钱姑娘了。”
钱灵繁唤人提来纸灯,并未让侍女跟随,而是亲自引曲落笙走向钱府后端庭院。
二人安静地行过长廊,走到垂花门前,钱灵繁停下步子:“到了。”
庭院里花草秀丽,即便天色昏暗,亦能看得出院中繁花锦簇。
曲落笙环顾四周,伸手抚过一簇碎花:“此处的花确然开得漂亮。”
钱灵繁随她看向满院花草:“漂亮又有何用,都是给旁人看的。”
她随手摘下一枝花,道:“我若是这院子里的花,定后悔长在此处,被人评头论足不提,还要忍受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致。倒不如生在街边巷角,比此处自由百倍。”
曲落笙微微笑道:“院中拘束,却有人精心呵护,不受风雨侵扰。街边自由,却少有阳光雨露,长得艰难。世上何来十全十美的地方。”
钱灵繁定睛看了曲落笙片刻,忽道:“若曲掌事是这花,愿意生在何处?”
“在院中便借阳光雨露生长,在街边巷角便借脚下土壤生根。”曲落笙轻轻触碰花枝,“无论院里院外,都能是为我所用之物。”
钱灵繁握紧了手中的花,话头一转:“曲掌事若是喜爱这花,不如在亥时前来观赏,那时无人打扰,能瞧见更多景色。”
曲落笙一怔,正不知钱灵繁何出此言,便听远远传来一阵欢笑。
李秋带着一群人找来,在几步外道:“你二人不带人便走,倒叫我们好找。”
李淑蓉跟在堂姐身后,嬉笑道:“灵繁姐姐竟不嫌人吵,愿意与孟夫人站在一处赏花。”
钱灵繁抬起眼,又变回冷漠高傲的模样:“我在我家的院子里走,还要被你管束和谁站在一起么?”
“妹妹哪的话。”李秋着实摸不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站在自家堂妹与钱灵繁中间,小心翼翼劝道,“天色已晚,我叫人送妹妹回房歇息罢。若回去得晚了,只怕公爹要恼。”
钱灵繁自顾自转身,也不答李秋的话,径直向庭院外走去。
“送小姐回房。”李秋连忙吩咐左右。
侍女们叫着小姐,纷纷追上钱灵繁,人影纷杂,钱灵繁在一众侍女中回头看向曲落笙,目光平静,却又像含着些祈盼。
曲落笙对她眨一眨眼,带笑的眼尾微微上扬。
钱灵繁一愣,随即勾起嘴角,不甚熟练地回以同样的笑。
李秋向曲落笙行了一礼,道:“前堂侍女传话,说孟侍郎与公爹议完了事,正在门前等夫人,我这便送夫人出去。”
曲落笙回礼道:“有劳夫人。”
李秋将曲落笙送出后院,曲落笙在门首与她辞别了,径直走向钱府大门。
*
孟倾正立在阶下,见曲落笙走来,向她伸出手。
“今晚可有人为难你么?”他扶她稳稳走下石阶,问。
曲落笙笑道:“你知道我的性子,定是吃不了亏的。只不过钱家规矩太多,吃顿饭比演几场杂耍还累,下次我可不再来了。”
孟倾垂眸,温柔地看着她:“那便不来了。”
“不过,我倒是在席间听了些消息。”曲落笙一眨眼,促狭道,“原来孟大人差一点便和钱家成了门亲事。”
孟倾屈指敲上她的额头:“又胡说。”
曲落笙眯眼笑道:“怎么?孟大人这是心虚了?”
“心虚什么。”孟倾摇头笑道,“我从前,往后,都只有你这一位夫人,倒是怕你日日对着我,越来越觉得我无趣。”
“那就把你打发出府。”曲落笙伸手捏着他的脸,道,“再央媒人给我找个风流小生,好不快活。”
“还是留下我罢。”孟倾认真道,“我能在府里当个账房先生,不要月钱。”
“随口说的话你也信。”曲落笙笑弯了眼,“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得帮我算账。”
“也好。”孟倾看着她,温和道。
二人说着话,走上钱府门前的长街。
远处梆子声响,打更人提灯走过,拖长声音高叫小心火烛。
钱府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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