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租宅的路上,头驾楠木马车里阒静无声,简蓝悦安静坐于一旁瞥眼观察其余三人的面色。
简墨霄和李端仪端坐于一侧,两人环手抱臂,面含愠色,怒目剜视着坐于简蓝悦身边的闻青辞。
然而,闻青辞面色从容,全然无视对面投来的不善眸光,全部心绪都系于右眼角瞥及的女子身上。
说到底,他们这三人的关系恶化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是因简蓝悦而起。
因此,向来不擅调解的简蓝悦,硬着头皮站出来当起和事佬。谁知她刚一开口,就将闻青辞跟前的大半火力吸引到她身上去了。
“哥哥,永乐,都是我的错,你们别责怪闻青辞。”
闻言,李端仪转目瞧了一眼简蓝悦,随后对着闻青辞冷哼一声,偏过头,继续不理睬。
另边的简墨霄则是瞬即转头看向简蓝悦,阔展的眼眶里似有熊熊烈焰燃起,漆黑的眸子瞬间变成深红,“你还知是你的错!方才明明可以让桃茵去解决屋顶上的黑衣人,你为何要亲自去?孙太医让你勿动武,需静养,这些话全被你抛之脑后了吗?要是你今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如何?爹娘该如何呢?你行动前考虑过这些在意你的人吗?”
“就算爹娘现在不在你身边,做事前你能不能多与兄长商量。一月前你独自去追败兵吃了亏,半月前擅自退婚,一日不到又接下赐婚圣旨将自己嫁了出去,我这个做兄长的全听外人提起,才知你做了如此多的糊涂事。悦儿,你到底知不知晓,我与爹娘有多害怕失去你?”
低吼的嗓音逐渐变得嘶哑,声线到最后略微发起颤,简墨霄眼尾发红,眼眶骤然涌上一阵氤氲,望着简蓝悦,既心疼又愤懑。
“兄长,我知错了。”简蓝悦低下头,眼里蓄起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失去亲人的痛苦,前世她亲身经历过。就连现在重生回来已过两月,前世发生的种种悲剧,在午夜梦回时,依然在她梦中反复循环,就好似架在她脖颈处的断头刀,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需得尽快找出真凶,这样目前安然无恙的所有人才能一直平安无事。
与凶手有关的人已经近在眼前,况且还威胁到了他们的性命,她怎会在一旁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当时的情形,简蓝悦不知道小院附近埋伏了多少想要取闻青辞性命的黑衣人,她只能出手让那些人看到,就算她体内有蓝草,身手依旧不凡,妄图刺杀他们,难如登天。
这样,躲在暗处布局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这一行人在江泽郡才能继续安稳无虞地待下去。
简蓝悦吸了吸鼻子,疾速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马车停稳,担忧至极的简墨霄放在膝上的手指蜷缩成拳,暗自深吸一口气,狠下心不去哄简蓝悦,飞速起身下了马车。
“哥哥……”
察觉简墨霄起身离开,简蓝悦迅猛抬头,伸出手去抓简墨霄的衣角挽留,却慢了半步,什么都没有抓到。
简蓝悦在武国公府自幼便是受尽全府人的呵护,众星捧月般长大,所受的诸般苦楚皆来自军营。
在军营平日练武持枪再苦再累,她也从未掉过一滴泪,对家人抱怨过一句话。
今日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简墨霄心疼到心脏都揪紧了,但碍于让她长性,故作镇定,强忍下心里的不忍,不去安慰。
两兄妹之间冷寂的氛围,车厢里闻青辞和李端仪都担心地看着简蓝悦。
眼瞅简墨霄真的恼火了,李端仪赶忙下车相劝,“阿悦,我去看看你兄长。”
简蓝悦抹净面颊上的泪痕,拉住李端仪,“我自己去。”
撩帘出去,简蓝悦还未等流霞走近搀她下马车,自己便轻松跳了下去。
流霞紧忙小跑上前,“小姐,公子是不是生你气了?”
流霞一下马车,便看见简墨霄气势冲冲从前面的楠木马车上跳下来,大步往租宅里走去,就连提着药材在租宅门前等候多时的郝掌柜都未做理会,径直推门而入,“砰”的一声合上门扉。
“嗯。”简蓝悦侧眸看见桃茵背着昏迷不醒的秦微柔小心翼翼下车,对流霞吩咐说:“你去医馆替秦姑娘寻位郎中回来。”
“闻娘子可是需要郎中,郝某可为其代劳。”郝善仁在简墨霄那里被无视了,转身看见简蓝悦,当即抬脚走到了她身边。
简蓝悦听着身边响起的声音,不禁蹙了下眉,阴戾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转身时又很好地将其压制下去。
简蓝悦嘴角挂着浅淡笑意,视线落在郝善仁手中提来的药材上,问:“晨间路过药铺,见店内生意忙得不可开交,郝兄怎得空来租宅?”
郝善仁提着手上的药材,在简蓝悦面前晃了两下,“这不,给闻娘子送药来了。”
“不是说好让李兄送来,郝兄怎么亲自来了。”闻青辞在车厢内与李端仪道完歉,听见车外响起郝善仁的声音,紧忙下了马车。
李端仪跟在他身后下车,以为闻青辞会伸手扶她下车,手刚伸出去,闻青辞就已经走到简蓝悦身侧了。
际风见状,只好跳下马车,跑到另侧抬臂弯腰扶李端仪下车。
“李必近日不在城内,就十五那天回来了一趟,好似就是为了带简公子和简娘子去地市。自上次从租宅回去,我成天忙于药铺的事务,正好今日稍微得空,就把答应送给闻娘子的药材送来了。”
郝善仁想起方才见到秦微柔被简蓝悦的人背进了租宅,又问:“闻娘子可是要寻郎中给那疯妇人看病?在下对疯症略懂点皮毛,要不……”
“不了。”简蓝悦直接打断郝善仁的话,“几日前,秦姑娘误会郝兄是害她夫君失踪的罪魁祸首,若是让郝兄为她医治,事后若让她知晓了,恐怕又要闹上一番了。”
简蓝悦偏头叮咛道:“流霞,你快去快回。”
流霞转身走向身后的楠木马车,刚下马车的松醪见状又坐回去驱马,楠木马车很快便驶离了租宅门前。
江泽郡地势靠山、靠水,仲夏午时前的骄阳悬挂在人的头顶上,不仅刺眼还让人很不适。
简蓝悦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汗,呼吸急促,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其余人给吸走了一般,她快要坚持不住,窒息昏厥过去了。
闻青辞察觉出她的异样,一把拿走郝善仁手中提着的药材包,冷然下逐客令,“药材我们收了,既然药铺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多留郝兄了。”
说罢,他扶着简蓝悦缓缓踏上台阶,往租宅里面走去。
李端仪跟在他们身后,路过郝善仁向他微微颔首,以示知会。
郝善仁视线落在李端仪身上,随她移步转过身,视线最终掠过李端仪落在简蓝悦摇摇欲坠的背影上。
在无人留意之处,郝善仁蓦然收起脸上温煦的笑意,嘴角漠然一勾,决绝地转身离去。
租宅内,简墨霄正端坐在槐树下的石桌前,面前早已倒好了两杯茶水。
他内心十分笃定,简蓝悦会追上前,向他保证日后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之中了。
可他等了热风一阵又一阵从他身上掠过,树上落败的槐花不知第几次掉入桌上斟满茶的瓷杯中,简蓝悦还未出现在他面前。
简墨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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