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望进蒸汽氤氲的水面,倒影里,他侧脸凑过来:“姐姐,你不觉得,那只小猫咪,很眼熟吗?”
眼熟……?
楚昭听到他的话,警铃大作。
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
然而左右皆被粗壮的双臂挡住,她被困于臂弯与浴缸之间,无处可逃。
十四岁的时候,楚昭在路边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猫,身体僵成了半个尸体,她硬是带回家救了回来。
猫是一只小白猫,品种就是最常见的田园猫,性格安静,在哪里一躺就是一整天。
猫不亲近越夺,越夺也不亲近猫。
猫只亲近楚昭,越夺也只亲近楚昭。
猫和越夺在的时候,必定打架。
某天,楚昭回来找小猫,到处找不到。
去问保姆。
小保姆告诉她:越夺让人把猫丢了。
楚昭气得一个星期没跟越夺说话,还是越夺后来告诉她,他对猫毛过敏,跟保姆说了,结果保姆扔掉了猫。
——这能理解的,对吧,楚昭。
楚昭便原谅了他。
他抱她进了浴缸。
在他腿间,她背对他,水汽氤氲。
楚昭蹙眉闭眼,到最后猛地抓住了浴缸边沿,竭力地忍耐。
“其实我对猫毛不过敏。”
颈边似有嗅闻,他的鼻尖抵上来,接着是唇:“猫是我扔掉的。”
“它抢走了你。”他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为什么呀?”最后这句在天真地质询她。
大脑像正在被凌迟,无法处理身体以外的信息。半天,楚昭才迟钝地意会到他话里的恐怖。
“你……”开口即染上了哭腔,后半句话破破碎碎,没说完。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耳边的声音忽而阴冷,随之而来的是声音以外的滚热。许许多多朵水花跳出浴缸之外。
“你跟他在一起!你还笑!你还牵他手!”
“你是不是,是不是——”
当她以为要被这场冰火两重撕成两半时,声音夏然而止,在空中绕了个弯,急剧下降。沉沉的脑袋砸在她的肩上:“不要我了?”
瓮瓮闷闷的,隐含着一丝委屈和哭腔。
有一刹那,楚昭真感到愧疚,本能地软声软气,解释,哄他。
“我没有。我应酬,不方便……接电话。”
“我不信!”
惩罚的力道上来,楚昭承受不住地前倾,手脱离了鱼缸边沿。
但没真摔下去,身后的双臂早就环抱住她,连同她的手臂,捋顺了,满怀柔软地揽进怀里,仿佛方才只是一个意外。
他用脸轻轻蹭着她的脸,像滚油倒进冷水里,接触的部位细细密密地起鸡皮疙瘩。
她不自觉地浑身颤抖,听着他温柔森冷的语调,不确定她的颤抖,是冻的还是热的。
“为什么你总喜欢这些,不如我的……垃圾。”
她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像扯了线的门帘珠子。
他忙去捂住她的眼睛,接她的眼泪,亲吻她的耳廓,黏黏糊糊地舔进去:“姐姐,你今晚上要是找不到我,我和小猫都要冻死在外面了。那么冷的天。我的身体渐渐没有体温,我快没有意识了。”
“姐姐,你知道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你忍心吗?”
楚昭听不清他后面的话,浴室的白光透过指缝落进眼睛里,逐渐占据视野。
到达极乐之时,也是极其恐怖之时。
他真是个怪人。
而她……
楚昭也是怪人吧。
她好痛恨,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在这种该坚定、反抗的时候,她的身体总是背叛她。
她的自由被困在了肉/体里。
白光渐渐散去。
他好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但楚昭听不清,仿佛不是声音而是她本身变得渺远。
越夺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他说:“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小猫咪。”
她累得瘫软在他的怀里,意识模糊中,她好像飘浮,游动,被放进温软的床上。
睡梦里她被纳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温暖到安心,安心到世界一切痛苦都不存在。有一瞬间,她想,就这么沉沦下去吧。
反正也逃不掉。
第二天,楚昭发现难以睁开眼睛。上眼皮挂了千斤坠一样,睁不开,脑子也晕晕沉沉。
一开口,嗓子也哑得厉害。
她抬手背贴了贴额头,明显异常的体温透过皮肤。
好倒霉,发烧了。
她迷迷糊糊,拨了号码,给福利院请假。
电话接通,楚昭虚弱地说:“黎老师,我发烧了,想请您帮我请个假。”
“发烧了?”好听的男声传过来,“量过体温了没?要不要我过来?”
好像不对。楚昭勉强举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发现自己打错了,打成宋饶玉的。
未来得及开口,手机被身后伸出的大手猛地扣在耳边。越夺整个身体压覆上来,对着话筒冷声冷气说:“她有我。不需要。”
啪,挂掉。
“姐姐,”他把她翻过来,埋进她的胸口,瓮声瓮气地说,“只理我。”
楚昭实在没力气推开他,昏朦地含着眼皮,一言不发。
“姐姐?”越夺撑起上半身,俯视她,打量她。
她的脸颊泛着病态的薄红,睫毛毫无精神地耷拉着。胸口正微弱地起伏,浑身散发着不寻常的热气。
他忽然侧过头,耳朵几乎贴上她的鼻翼,十分专注地捕捉她的呼吸声。
气若游丝。犹如濒死的鱼摆动的尾,死之将至前,无足轻重的扑腾。
瞬间,巨大的,网一样的恐慌感抓住了他。
他剧烈地倒抽气,胸口起起伏伏,呼哈呼哈大口地喘息起来,脸色迅速灰白。
“姐姐,姐姐!”他猛地扑上去,抓起楚昭的肩膀,毫无章法地摇晃。
“怎么,怎么不动了?”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不知所措地抽泣起来。
楚昭被这晃荡和哭声硬生生从半梦半醒中拽回来,她叹了口气,费力地掀开眼皮。
无可奈何地认了命。
她轻轻拍了拍越夺的肩,近乎气声:“阿夺,去药箱里,给我拿退烧药,再接杯热水。”
越夺瞬间抄起额头,蓄满泪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唉……去药箱里……”
她以为他没听懂,还想重复的时候,他突然捧起她的脑袋,用力在她的唇上碾磨两下,抹掉眼泪哽咽着说:“我去,我去拿药,倒水。”
越夺扶起楚昭想给她喂水,然而手一直剧烈地颤抖,杯子晃晃荡荡洒了一些水出来。
楚昭无奈了,握上他的手稳住他轻轻倾斜水杯,才喝了水咽了药。
之后越夺就紧紧抱住她,将她的腰肢紧紧收在怀里,一双眼睛圆瞪,死死地盯着她。怕她趁他不注意死掉一样。
楚昭懒得纠结这个,随他抱着了,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满身的汗,楚昭下意识想起身,没起来,一抬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越夺不知道盯了多久,眼白里布满骇人的血丝,准备随时泣出血泪来。
“好了。”楚昭要痛恨自己的心软的,她揉了把他的后脑勺,“你给我煮粥过来。”
越夺沉默片刻,血红的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担心怕她碰碎了似的,轻轻把她放平,出了房间。
楚昭终于能自己待会儿。
拿起手机一看,有一个未接电话,来自宋先生。
楚昭犹豫着,去到阳台上,回拨过去。
“喂,楚昭。”
“宋先生,抱歉,今天打错电话,叨扰你了。”
“退烧了吗?”
“已经退了,多谢宋先生挂念。”
她好像听到那头松了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宋饶玉又开口,欲言又止:“他……”
半天没跟后半句,楚昭追问:“嗯?谁?”
“没事——不忙的话,要不要找个时间出来吃个饭。”
“嗯……”楚昭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如果宋先生不是客套,那就是有别的意思,但她相信宋先生不会对她有别的想法。她笑着回答:“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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