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暗、投明……?”谢之燕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话间他绕到裴淳身侧,俯下身,颇有些警告意味:“臣不喜欢将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讲,殿下为何总是不信?”
他敛眸,将手伸到她跟前。
裴淳愣住,手不自觉捏紧了茶盏。
却在片刻传来清脆的敲击声。
垂头,谢之燕正轻叩着她的茶盏,瞧不出情绪:“再不喝,就凉了。”
裴淳这才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竟将那盏茶一饮而尽,随后放于一旁的桌案上。
如今她尚且未观全局,想叫谢之燕亲口承认并拉拢其与她同谋,确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
也不再做过多纠缠。
只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被她这么一盯,谢之燕倒也不回避。只是挪步走到一旁,坐于书案前,姿态闲散。
而后只手撑住下巴,抬眼。再次对上她的双眸。
他眯眼,神色自若。不说话,心下却有了自己的计较。
六年前在宫中与她初见,她小小年纪却能算计得了因亲王的儿子。
谈笑间,从容不迫。
这么些年过去,物是人非,可裴淳却一点没变。
如今时过境迁,这人跑到他的院子里“上蹿下跳”,弄得雪竹居一团乱糟。
偏还要与他假模假样谈条件。
裴淳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般,也不再打谜语。
谢之燕是聪明人,又岂会不懂她在说什么。
故坐到他对面,将话挑明:“小公爷大可仔细揣摩本宫的话,想想是否有道理。你想要的,本宫哪样给不了?”
裴淳微微起身,向他倾斜。双手撑在书案上,整个人向他倒去。
双耳擦过,却在刹那停在他颈后,声音极轻。
谢之燕身躯一震,此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裴淳的鼻息。
随后,便听她道:“荣华,权力、还是江山社稷?”
还不待谢之燕应答,裴淳便已直起身。
朝他淡然笑之:“听明白了?别忘了,本宫手里有的东西不比几位皇兄的少。”
她及笄封号的那一年,被父皇赐了食邑千户,封地青州。
阿兄入主东宫后,二皇兄未封王先封地。
三皇兄与四皇兄则没有封地。
她有封地却不掌实权,只享税收。父皇想将她下嫁于拓跋彧,打的不就是青州的主意吗?
拓跋家手里有兵权,再加上青州,假以时日自是能与秦家抗衡。
青州可是块儿肥肉,这些道理她能想明白,谢之燕又怎会不明白?
思绪拉回,她瞧谢之燕面色沉沉。像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便也点到为止:“不必着急给我回应。这出戏小公爷不是还没唱完么?那便待一切结束后再决议罢。”
说罢,裴淳背身欲离去。
身后那人却悠悠道:“殿下怎么走?翻墙?”
紧接着便是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叹:“殿下,光明磊落些。罢了,臣这人心好。”
说着他又朝屋外唤道:“苍童,送送五公主。”
语气很是刻意,倒像是故意呛她。
裴淳也不恼,只是扭头瞥了他一眼:“无妨,本宫就喜欢偷偷摸摸。说到光明磊落,小公爷倒很会装腔作势。”
话毕,便踏出房门,隐入黑夜。
*
抵达乐康宫时,已近子时。还未走近,便见琼叶守在殿外,揣着手来回踱步。
直到看见裴淳回来才舒了口气,小步跑至她跟前:“殿下,姚康元今夜当完职来找我说话,他说养心殿夜里收到了两封密函。”
姚康元是父皇身边的内侍太监,从前他还在掖庭时家中逢难,是裴淳托了琼叶将银子送出宫给他家人。
而后他出了掖庭便跟着他师父混到了父皇身边的内侍。
这恩便一直记下了。
但裴淳很少托他办事,此番是姚康元自己说与琼叶听的。
“姚康元说陛下看了第一封密函喜笑颜开的,看第二封时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噢对了,这其中一封好似是从肃州来的!”
肃州……
裴淳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那便是与二皇兄和拓跋靖有关了。”
琼叶当即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便一直等着您回来,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忙不迭指着殿中,“瞧我这记性!您叫我盯着城中各家当铺,果不其然那人按耐不住,今日夜里便去了林氏当铺。”
话毕,裴淳已大步流星往里走了。竟不知忙得脚不沾地,这人一个又一个地来了。
“现下如何?”
琼叶回禀道:“想起殿下之前说就怕那人是个死士,便在当铺时就将人打晕了。还灌了点药,没个七八个时辰是醒不了的。”
若那人是个死士,便是将他捉了来也只会服药自尽。不如打晕的好。
死士会在齿间留下毒药,他们通常是无依无靠之人。因此为了给主子守住秘密,也为了免去严刑拷打之苦,会咬烂毒药服毒而亡。
不过这人如今还想着用青玉换银子,看着不像是无依无靠。这银子说不准是换给家人的。
白天才将青玉给他,见过主子后便急不可待拿去当铺。看来拓跋靖和二皇兄不日便要回京了。
这密函来得这样急,怕不是就在明日。
思绪飘散之际,二人已来到密室入口。往里去,只有些许零星的昏黄灯光。
瞧着并不算可怖。
以往裴淳会在密室中陈放各式书卷,青州的账本也在此处。
暗室里有书案,匣子,甚至还摆放了一张床塌。
裴淳不想见人时便常常将自己“囚”于此,但于她而言好似本身是一种对外界的逃避,算不得“囚”。
而此刻,她注意到密室里多了一只匣子。
琼叶见她面露疑色,才解释道:“春宴前殿下吩咐我将生辰礼送至四殿下处,这些是后来四殿下命人送来的书卷。”
生辰礼……
裴淳似恍然惊醒般,看着那只木匣。
她送与四皇兄的生辰礼正是……檀香。
裴淳轻闭双眸,脑中片段倒带。今日雪竹居的那抹檀香……
她今日方闻时便觉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现下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与谢之燕同谋之人,竟是你吗…四皇兄。
她晃过神,继续往前,走至塌边。
那人正瘫倒于床塌之上。
她走再近些,细细打量着这人。
而后竟也忍不住出声叹道:“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裴淳曾在书中读到过,这世上存有易容之术。
但能将声形色都仿得如此逼真,莫名叫人生疑。
只怕这其中还有蹊跷。
裴淳不再打量他,而是走到书案前,拿出一张纸铺于案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